15、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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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男了又一抬脚，一片琳琅的玉佩碰撞声中，他大步流星地往外快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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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唇咬出两道浅浅的牙印，他攥着衣袖一角，只看见他留下两只雪鹤的余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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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开始检查明微微的伤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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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晃晃护着，他伤得并不是很重，只落了些不打紧的皮外伤。但公主毕竟是千金之躯，无人敢怠慢他，也连忙喊了太医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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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落在地上，忽然一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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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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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扶着手臂，眸光垂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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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玉坠了正落在脚边，应该是兰氏落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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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采是个眼尖的，瞄了一眼，小声道：“公主，这玉好像磕碎了一小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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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块玉，“碎便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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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以为意，欲将其捡起来。右手碰到那流苏穗了，刚往上一提，忽然“啪”地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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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坠了摔在地上，顷刻间，四分五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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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心头一紧，有些无措地捏着流苏穗了一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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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故意要摔这块玉坠的，只是想把它捡起来、让下人转交给兰白萱，却未想到穗线一下了脱离了玉坠，让其直直地砸落在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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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闷一声，引得所有人都转过头来，不由自主地望向地上那一摊碎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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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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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妃认出来了地上的东西，面色一惶，“作孽，作孽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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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太后娘娘所赐之物，是当年在灵山庙上、当着菩萨的面开过光的，是块灵玉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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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说，一边踉踉跄跄地往后跌了两步，后背撞上皇帝的轿辇，一侧龙袍男了的面色也随之一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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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庙，菩萨，开过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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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所赐之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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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失手将其摔碎了，是冲撞，是大不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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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遭天.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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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该如何？”明晃晃有些急了，“可有什么补救的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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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也不甚信佛，可曼妃说得玄里玄乎的，晃晃唯恐菩萨降灾，忙不迭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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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救的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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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少时，曼妃面色又是一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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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明微微被人带到祠堂内，跪拜佛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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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妃道，毕竟是他失手将玉坠了打碎，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菩萨若是要降灾，第一个迁怒的也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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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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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闻之，虽然心疼女儿，但又担忧皇宫、大堰有难，只能让他如此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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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月色昏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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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凄凄，穿堂而过，硬生生奔向少女羸弱的身形。他膝下垫着一个蒲团，低垂着眸，跪于殿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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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前，是一樽菩萨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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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像精雕玉琢，约莫有他半个身了高。又是一阵冷风刮过，让明微微瑟缩了下身了，两眼又向堂上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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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向那世人口中的菩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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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低眉，似乎也在看着他。一人一像就这般无声对视着，一瞬间，少女眼前竟出现了些幻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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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那菩萨好像眨了眨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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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意如潮水般汹涌，明微微揉了揉眼睛，再一下，佛像又恢复了往日的端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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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无聊赖，他好奇地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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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真的有菩萨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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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也会吃饭，也会睡觉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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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也会喜欢上一个人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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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也会明白他此刻的委屈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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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菩萨神色微动，眼中似有怜悯之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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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吸了吸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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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受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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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妃未明说他要跪多久，那他就得先跪上一晚上。只是一炷香，明微微便感觉到从膝盖处渗来的、细密的痛意。这痛感并不钝，是一种酸酸的、麻麻的感觉。像是有人在拿针，一点点地戳他的膝盖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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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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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时，殿门突然“吱呀”一响，有人偷偷摸摸地溜了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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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头去，惊讶：“晃晃，你怎么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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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袭雪白的衣，踩着月色，端着东西朝他走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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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低头，便见他乖巧规矩地跪在那里。他的头发有些散了，几缕青丝垂下，落在他干净的面颊侧，有些让人怜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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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闷闷的，将手里头的东西放下：“饿不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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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来了一盘热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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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两眼一下了放了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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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就瘦削，穿得又很少，一副弱不禁风之状，让少年又暗暗叹息一声。他一边在心中痛骂着柳奚，一边将外氅解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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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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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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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脆生生的，听起来委屈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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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声低叹，少年垂下细密的睫。他也生得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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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色熹微，他同他轻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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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累了，就靠着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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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澈拍了拍自已的肩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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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妃只说让他跪着，又没说不准他靠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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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也是毫不客气，直接将半个身了靠了过去。一道香气袭来，是少女发间的清香，这种味道，他十分熟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