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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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两声，腰间的通讯石闪烁，江晚宁伸手解开禁制，那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晚晚，你去幽谷寻幽炎花是否一切顺利，何时归？”</p>

少了耍宝卖乖时的随意，一本正经时含着淡淡的威压。</p>

少女心中清楚，许久未归，师父怕不是急了。</p>

因着她直接当着少年的面，并未遮掩，本就不甚真实美梦般的人将要离去的恐惧，直接让原本清风霁月的少年郎脸色一白。</p>

“我出来已有些时日，恐不能等你寻到亲友后再离去。”</p>

江晚宁先安抚了下自家操心的师父，眼含着些歉意，还是一五一十向人说明：与师父还有松华真人约定的时日所剩无多。</p>

再待下去，哪怕是通讯石提前告知也没用，他们依旧会亲自杀过来看到人安好才罢休。</p>

再者储物戒并不是个保鲜柜，灵草哪怕用特制的盒子装好，也抵不上时间的搓磨。</p>

要么直接炼制为药丹，要么移植进灵田，看能否适应。</p>

少年翘起的嘴角肉眼可见的僵住，却还是强撑着说些场面话，“已经麻烦姐姐够多了，我怎么能耽误您原本的计划呢？”</p>

那双黝黑发亮的凤眸也黯淡不少，活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p>

她一向吃软不吃硬，见到方才还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失了生气，萎靡不振的模样，也不免软了心肠。</p>

“我会再待三日，若是运气好，说不定就寻到你的亲友了。”</p>

她抬眸看向少年，装作轻松自在，说了些安慰人的话。</p>

其实自己心中也没底，但总是要存些希望。</p>

漫无目的寻亲，还是在记忆全失的情况之下，无异于大海捞针。</p>

三日时光比指尖流沙过的还快，他愈是想抓紧，便愈是抓不住。</p>

丹药、碎银、灵石，几乎他所需要的一切都被少女提前准备好，放于木桌上。</p>

江晚宁心底可惜，自己并不会炼器，也没多余的储物戒，为数不多的那只还在师父那兢兢业业当着食盒。</p>

留下这些，江晚宁小心阖上少年的房门，当面告别总是无端多上许多伤感，倒不如一切都静悄悄。</p>

她才离开，少年便睁开眼睛，只是静默的瞧着那些东西，它们是死物，他如今又何尝不是。</p>

明明才相处几日，却有种融进骨子里的执念：她是你一直在寻的人。</p>

可姐姐分明不认识自己。</p>

自少女离开之后，他整日浑浑噩噩，机械的去寻找丢失的记忆，坊市熙熙攘攘，长相各不相同的人挂着各色表情，无论如何，他们心中都有各自的牵挂，有行走于世间的意义所在。</p>

可他呢？</p>

曾经的牵挂被记忆抹除，如今的牵挂被风一吹便散了。</p>

少年枯坐于木桌之前，他未曾从这家客栈搬出，而是住进隔壁，这几日他寻了个雇佣的活计，碎银未动一分，都被他放进荷包，随身带着。</p>

回忆有时是要寄托于外物之上的，若是没了，记忆便也就模糊起来。</p>

他怕再次失忆，连个信物都寻不到。</p>

她不要他了。</p>

这想法来的突兀且没有道理可言，却如狂风般席卷他所有的理智。</p>

少女曾经近到让他觉得伸手便能抓到，但当他伸手之时才发现，她是那天上倒影在水中的月亮。</p>

永远可望而不可及。</p>

少年打开木窗，月光洒下，冷冷清清，他伸手，月光从指缝间漏下，好看的指节泛着莹润的光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