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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大夫似乎有所顾忌，慢条斯理地收丝线，分明是从前头口袋拿出的丝线，又放到后头，察觉后从后头口袋拿出，再放回前头，口中缓缓道：“夫人的病棘手，非小人能根治。”</p>
“你这大夫！我家夫人躺着一动不动，看了这么久，只有一句话，医不了？病不棘手，谁要请大夫来看？你不许走，你非要治好我家夫人不可！”汪嬷嬷拽着燕大夫，抹着鼻涕眼泪。</p>
燕大夫任由汪嬷嬷拉扯，摇头叹气。</p>
“嬷嬷，燕大夫是医也是客，不能怪他。大夫，我想相同您说几句话。”我走上前一步，帐子不厚，燕大夫脸上的诧异我尽收眼中，“大夫人的病症确实棘手，不在表里，在内里。医者仁心，是父母之心，斗胆请您在能力范围内，能否用药固元，为大夫人开个调养的药方。”</p>
燕大夫写好药方，呈放在桌上，昂着脸道：“小姐，太医院中多有医家泰斗，府上人情通达，大可以从宫中寻得良方好药。我这里开一贴药，虽然不是十分对症，但是能起到保养固元的效果。按着药吃上七天，犯病之际或许能够减轻一二分的痛苦，不至于晕厥不醒。”</p>
“什么小姐，帐子后头是我家三奶奶。”春蝉提醒道。</p>
“哦，小的失礼。”燕大夫退后几步，躬身揖礼。</p>
我摆摆手，唤来小环，抓了把金叶子让她送出去给燕大夫。</p>
燕大夫见到金光灿灿的金叶子没有一点欢喜，反而受到惊吓，推辞道：“小的全家蒙温老太太、温老爷的照拂，实在不能收下三少奶奶的赏赐。”</p>
看病问诊，开方给钱天经地义，小环满脸疑惑：“我家小姐给你的谢诊金，为什么不收？您拿着啊。”</p>
“小的不能收，请三少奶奶收回吧。”燕大夫两手搭在褡裢上，连退数步。</p>
燕大夫无故被拖下水，能答应开药方已经很难得，平头老百姓，求过安稳日子，谁没事愿意惹事，我敛衽行礼，以礼相谢：“既然燕大夫不收，我不强人所难，在此薄谢。”</p>
燕大夫连回数礼。</p>
素秋与春蝉送燕大夫离开，回来拿着药方前去托人抓药熬药。</p>
喜儿绑起帐子，屋中凄冷，黑球发出低沉的呻吟，月华拿着肉条喂它，它怎么也不肯吃，只是绕着木榻脚打圈圈。汪嬷嬷抱起黑球，自个喂它吃肉条，黑球还是不吃，汪嬷嬷叹道：“人还不如畜生，畜生知道谁对它好，它就对谁忠心。”</p>
周姑姑为大夫人掖好被子，拍拍我的肩头，指向窗外。外头的阳光斜斜洒进窗棂，被分割为一条条长形的光线。</p>
喜儿见我走出，她要随上来，被周姑姑转身拦下：“我要和少奶奶说些要紧事，你吃饭去，不用跟着伺候。”</p>
她福身退回屋里，垂下竹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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