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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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四哥家住着……”张林欲言又止。</p>

“你四哥家咋啦，我儿子孝顺。”张老太心里想，就是取了个母夜叉。见张林不乐意，问：“不舒坦？”</p>

张林摇摇头，又点头：“四嫂跟防贼似的防我，哪家嫂子对小姑子这样的，还不如刘氏……”</p>

“啧，别给我提她家，想起秋云这没孝道的死丫头就来气。”张老太放不下在侯家出的丑。</p>

张林似乎也想起来，想起侯逢道清隽潇洒的模样，想起了秋云的不是，便道：“同四哥说说，咱们去看看死丫头开的铺子，本就是爹的钱。”暗中想，兴许还是我的嫁妆呢：“该吃该喝该拿一样也不能少。”</p>

“对啊，咱们傻坐着，光置气，在这儿吃苦头，白便宜了那丫头。”张老太拍腿道。</p>

“娘……”张林瞥了眼她娘：“您不是说，您儿子不错嘛。”</p>

“是不错。”张老太挺没底气，推推桌上的枣子：“这红枣不晒挺好……不你四哥买的。”</p>

正说道，院里传来黄氏的骂声：“青天白日的，屋里遭贼了，晒簸箕枣子也有人惦记，是婆娘乱了葵水，还是女儿生不出，做这种勾当，简直下作。”</p>

张林听到骂声慌道：“娘……”</p>

张老太催促她：“快把枣核藏起来，别让她瞧见。”</p>

来不及藏，黄氏已在推门，张林匆忙间包帕中塞在屁股下。</p>

黄氏进屋招呼不打，只拿眼斜瞧圈张林，又一甩帕子，作出张笑脸对张老太道：“娘，在屋呐？”</p>

张老太心道你瞎啊，老娘正搁这儿坐着呢，嘴里却说：“在呐。”</p>

“在屋，见没见着啥人，剐了我院里的枣子？”话问的是张老太，眼睛瞟的还是张林。</p>

“没看见，没出屋。”张老太硬生生道。</p>

“那就怪了，咱家还能进贼，外头枣子晒前是两百枚，现在少了五十枚，也不知道是谁嘴巴上长手的嚼了，咒她烂肠烂肚。娘，乡里带的东西别铺陈，藏稳，有一便有二，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p>

张林心中啐道，这黄氏也太精了些吧，连晒个枣子也要记数。</p>

说话间，黄氏眼睛早已撩到张林屁股下的绢子，见说完这番二人还无动静，便扬扬帕子：“小姑起来。”</p>

张林手夹在腿中，纹丝不动，只细声道：“嫂子，那有凳。”</p>

黄氏噗嗤笑出来：“我说小姑，你赶紧起来吧，藏那枣核子在屁股下，你不嫌扎的慌，要吃啥支会嫂嫂便是，弄那下流的勾当做劳什子，未出阁的姑娘，名声要是坏了，不好嫁。”</p>

听到这话，张林仿佛忘记要掩盖的东西，又像再也忍不下去，立刻腾起身反击：“谁名声坏了！”</p>

屁股下绢子包的枣核顿时暴露无遗，还抖出几颗。</p>

黄氏笑的前仰后合，帕子在空中挥舞：“瞧瞧，瞧瞧。”回头冲院里叫了声：“秋梦，快来。”</p>

秋梦应声而来，黄氏笑拉她过来，憋住笑声，指凳上的枣核给她看：“我的儿，瞧，你小姑搁这儿孵枣呢。”</p>

秋梦跟着捂嘴笑，奚落道：“小姑，光凳可孵不出来，我听说，母鸡孵蛋还得搁点稻草，料想孵枣同样吧，这些您比我清楚，不过我家可没稻草，要让爷捎点不。”</p>

黄氏更笑的厉害，同她女儿歪在一起。</p>

张林涨红着的脸变得铁青，却不知所措，她自从记事起，就是娘做主。她抬起头，向张老太求救。</p>

张老太怒火中烧，先烧的黄氏，但她对黄氏有几分怯意，不敢恨的太深，恨的深也不知怎么解。便转到张老汉那去，心里骂了句老不死的，又到底是几十年的夫妻，常有些吵闹纠葛，片刻便散了。最后满腔怨愤落在秋云身上，若不是秋云让她在侯老太前落面又拿了自家钱去谋生，她能来四儿子处受窝囊气嘛。</p>

这样想来她就不大恨黄氏了，反而装出股派头来：“我说四媳妇，你别吵吵嚷嚷的，五丫好歹是秋梦她姑，吃几颗枣子又咋了，等我儿回来，我同她说，便是要十斤他都肯。”</p>

“那感情好，老太太，等您儿子回来一定的买，十五文一斤的枣子。”黄氏冷笑道。</p>

看了眼凳上的枣核又看了眼的张林，由秋梦挽着走到门口，回头道：“若您儿子囊中羞涩，老太太一定记得贴补贴补他，媳妇，还等着沾小姑的光，甜甜嘴巴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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