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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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身上又发生了什么，怎么变成如今的模样？”</p>

李成摸了一下自己的兽耳，苦笑一声，“我也不明白，那个蛇妖说我有涂山狐族血脉，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他还传了我一片提纯血脉的法决，所以我就成了这副模样。”</p>

听后姬玄认真看了一下李成那和狐耳无二的兽耳才说道：“大概是真的，他没有骗你的必要。”</p>

“呵呵”一声，李成自嘲道：“所以如今我也是一个妖怪了。”</p>

姬玄沉默片刻又道：“你没有必要纠结这些，我来这里除了看看你们外，还来给你们送一件东西的。”</p>

一枚青色玉简被姬玄放在了桌上，他随后又说道：“这是一篇炼气心法，贴在额头即可感应。适合大多数人，所以你们传下去，努力修行吧。”</p>

李成望着桌上的玉简，有些迟疑道：“你是不是知道我们世界发生了什么？”</p>

姬玄点头：“是，但我不会告诉你们的。”他在心里暗暗叹息：难道要我告诉你们这个世界马上就不在了，我们会去神话中生活？修为没有筑基的会死？再过大半年天地元气灌体，会有很多人经受不住死去？</p>

现在他有点明白藏天骸对他的隐瞒了，有些事还真的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如果告诉李成他们马上世界末日，能静下心修行的有几人？从以往影视作品中应当能看出末日来临之际的人们大多在绝望中疯狂，安安静静等死的有几人？</p>

事情交待完，姬玄望着桌上还在沸腾的火锅，蒸汽映照下曾经熟悉的面容，他突然觉得很陌生。</p>

“边吃边聊啊”，高阳又招呼道，“对了，你喝酒吧，我敬你一杯。”</p>

姬玄笑着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入喉，心底却有些悲哀。</p>

“似乎...…世界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他们，一部分才是我。”姬玄发现自己融入不了这种生活了，不仅因为实力，还因为心境。</p>

当一个人的心永远平淡如水，凡世的喧嚣和明亮，世俗的快乐幸福和痛苦灰暗其实是云淡风轻。</p>

自他来了后，不仅酒桌上的氛围淡了许多，连说话声亦是如此，更不说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复杂目光。</p>

“这就是我追寻的吗？”姬玄低头默默问着自己。</p>

没人给他答案，就好像他始终不明白世界为什么会变？自己为何得了先天紫气极剑道？</p>

他默默陪着几人饮酒，菜吃的极少，只是偶尔说几句，大多是曾经往事，现在的事他不说他们也不问。说实话这种温馨的感觉自爷爷走后他很久没有过了，但哪怕再不舍，这场宴会终有散场的一刻。</p>

等到桌上的菜尽数进了几人肚子，姬玄起身说道：“我该走了。”</p>

桌上的几人同时起身，脸上一副想挽留却又不知如何挽留的神色，最终还是张秀秀咬着嘴唇说了一句。</p>

“姬玄哥哥明天再走吧，你的衣服都破了，还有很多血迹，在这里先洗个澡吧，我去给你拿衣服。”</p>

说完不等姬玄回话，她就已经离开这里，留给姬玄一个背影。</p>

姬玄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胸口，无声点了下头。</p>

这时餐厅里的气氛才恢复正常，张康成一脸笑容道：“我去给你安排房间。”</p>

“谢谢。”姬玄轻声道谢。</p>

一行人离开餐厅来到客厅，姬玄自顾自的去卫生间洗澡。</p>

脱掉衣服，打开花洒，温热的水倾泄而下，姬玄胸前暗红的血痂一点点脱落，露出与周边一般无二的皮肤。</p>

“姬玄哥哥，衣服我放在门口了。”</p>

“我知道了。”</p>

“哥哥知道我大学学的什么专业吗？”门外张秀秀的声音突然有些调皮。</p>

姬玄有些不确定道：“是服装设计吧？”</p>

“是哩，不过是古装设计，嘻嘻，我给了你一个惊喜，你猜猜看。”</p>

“门口衣服不会是古装吧？”</p>

“是哩，上学的时候我做了许多件，这一件应该很适合你。哥哥，你还记得自己学的什么专业吗？”</p>

思绪飞到以前，明明是几年前的事却仿佛隔了层纱般那样模糊。</p>

“我学的是美术。”</p>

两人就隔着一扇门聊了起来。</p>

“那哥哥在大学有交到女朋友吗？”</p>

“没有……”。</p>

脑中思绪纷飞，明亮宽敞的教室，一排排的画板，依稀有一人在画板前专心致志，身影绰约多姿，修长的脖颈洁白。</p>

“我大学才上了一个多月就因为爷爷的事回家了，那么短的时间上哪里找女朋友？”姬玄接着解释道，心里却有点失落，曾经是有这样一个人在他心里的，尽管对方不知道。</p>

“我比哥哥好点，之后又上了两年才不上的。那时世界变化好大，好多同学都走了，老师也走了不少，学校真是开不下去我才离开的。然后……然后妈妈在镇上出事了我们才搬到这里了。”说到这里张秀秀语气哽咽。</p>

“阿姨怎么了？”</p>

“妈妈在镇医院工作，那时候天天有人受伤，妈妈太劳累倒在地上就没起来。”</p>

听着张秀秀难过的声音，姬玄同样不好受，毕竟曾经熟悉的人越来越少了。</p>

“不说这个了，我不打扰哥哥洗澡了，我去看看哥哥给的心法，争取早日像哥哥一样能保护他人。”</p>

不等姬玄安慰，张秀秀已经转移了话题，之后只有远去的脚步声。</p>

过了没多久卫生间内的水声也停止，姬玄自门外取来衣服穿上，然后同样来到客厅。</p>

几人本在沙发上讨论着刚刚看完的心法，见到此时的姬玄瞬间安静。</p>

一袭雪白长衣飘逸，及背的黑发柔顺披在脑后，五官俊美，眸光深邃而明亮，腰间一条月色腰带，踏云色长靴。行走间，人影衣摆绣着的雅致云纹月色滚边荡起涟漪，整个人似乎在散发着莹莹光辉。</p>

“姬玄哥哥，你真漂亮。”</p>

张秀秀打破了沉默，不过所说的话语只能让姬玄苦笑。</p>

“漂亮”这个词可真不是他想要的，不过这种修行带来的变化他还真拒绝不了。</p>

有些受不了几人异样的目光，他问道：“我的卧室在哪？”</p>

“哦，哦，跟我来。”张康成起身领着姬玄进入卧室又道：“床单被套都是新的，有什么需要再喊我。”</p>

“谢谢张叔了。”</p>

关上门，姬玄看着整洁干净的房间，脱靴上了铺的整整齐齐的床面盘腿坐下闭上了双眼。</p>

人生有很多享乐，姬玄早在三年前就选择好了。</p>

第二天天没亮姬玄就准备离开，不过他刚打开房门走进客厅就见张秀秀在桌上缝制着什么东西。</p>

望着张秀秀通红的双眼，姬玄沉声问道：“你没睡？”</p>

张秀秀咬断手上衣服的线头，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就知道姬玄哥哥会不辞而别，所以先等着。但是太无聊了，所以把我以前做的衣服改了一下，让哥哥可以带走穿，一套衣服可不够换哦。”</p>

看着张秀秀灿烂的笑容，再看看桌上七八套古装，姬玄的心一痛，是什么样的生活让一个本该喜欢撒娇性格活泼的女孩变成如今的安静懂事？</p>

张秀秀默默把这些衣服分别装进几个大袋子里，柔声道：“哥哥以后一个人要好好的，我会想你的。”</p>

“嗯。”姬玄答应了一声，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p>

递上几个袋子，张秀秀突然抱住姬玄哭泣道：“袋子里只有一双鞋，我来不及做了，你要好好活着啊，要来看我啊，我会为你做很多衣服和鞋子等你回来的。”</p>

“我一定回来看你们的。”</p>

姬玄的声音有些颤抖，最终他没敢回头径直走出了这个大院，他知道身后有一个女孩默默流着泪看着他。</p>

人生有很多无奈，离别只是其中之一，但那时的他很想留下不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