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一无所有的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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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离青山城一千多公里。东邻商都，西接崤山，北跨黄河，南与南阳城相连。</p>

三个月前的一个夜晚，一个高档生活区的街道上，昏黄的路灯阴影下，一个人影披着一件破烂的黑布蜷缩在阴影里，黑乎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乱糟糟的长发随意用一根皮筋束在脑后。</p>

她叫零儿，是个孤儿，以前老院长给她取名叫灵儿，说她有灵性。不过自她知道零的时候就给自己取名叫零儿，只因零不就是一无所有？</p>

繁华社会孤儿不说活的多好，至少温饱不愁，但现在这末日呢？</p>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以前零儿不懂，现在懂了，不过就是代价太大，她从一个孤儿院的好学生成为了一个小偷，之所以做小偷仅仅是为了活下去。</p>

三年前天地大变没多久老院长就走了，孤儿院被迫关闭，年纪大点的，有能力的早一去不回头了。</p>

别以为孤儿院成长的孩子在一个大家庭生活就多么无私，零儿从小看过很多从孤儿院走出的孩子就没回来过，更别说什么回报了。</p>

孤儿院的孩子孤僻，他们大都喜欢封闭自己的心灵，甚至孤儿两个字是他们的禁忌。父母不是他们心底的温暖，而是赤裸裸的伤疤，时不时需要舔舐的伤疤，他人的一句话或者走在路上看到大手拉着小手的画面就会刺得生疼。</p>

几十人的孤儿院短短半年时间就走了还剩八人，只留下一个年老的社工和零儿这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孩子带着六个最大不过十岁的儿童生活，这六人中其中两个有先天性残疾，还有一个有着先天性心脏病。</p>

如今过去了三年，社工死了，病死的。有心脏病的孩童也发病死了，因为再没有便宜或者免费的药物提供了。</p>

今年的年初，一场大雪又死了两个，被冻死的，也是被饿死的。</p>

按说这样一种血淋淋的现实展现在零儿的面前，她应该是悲伤且内疚的，因为自从老社工死后她就成为了六个孩童的院长，因为她的无能死了三个孩童应该陷入深深的愧疚之中才对？</p>

事实是，她没有，她没有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惭愧和悔意。</p>

有时候零儿孤独一人时，回想死去老院长说的话觉得很对，她是个有灵性的人，从小如此。</p>

别的孤儿小时候因为父母而哭泣时她冷眼旁观，似乎父母只是一种无关紧要的记忆。她自小就明白自己是不同的，不是冷漠，不是无情，仅仅有一种超然，不是那种世界绕着自己转的超然，而是一种对万事万物都一视同仁的超然。</p>

既然自小被抛弃，就当是这个结果。</p>

既然无父母，又何必思念。</p>

既然成为孤儿，应当坦然接受。</p>

这些她六岁时就明白了。</p>

院长、社工、孩童死去，这本就是命，命中注定的命，谁能更改？至少零儿自己改不了，之所以还带着孤儿院剩下的孩童仅仅是为了老院长的养育之恩，无关良心，无关所谓正义。</p>

今天晚上她偷偷潜入这片生活区偷东西，经过几天的摸点她发现有一家别墅的主人总是不在家。</p>

现在整个洛城也就这里还亮着灯光，曾经这片小区全太阳能供电还上过电视，她看过，同时也羡慕过。</p>

所以哪怕天地大变已经过了整整三年，这里依旧灯火通明。</p>

撬开一间窗户她进入了别墅内部，里面金碧辉煌的装饰让零儿知道今晚可能会有大收获。事实上也是如此，在一楼中她就找到了大量食物，匆匆吃了点就把能打包的全打包。</p>

她像只花栗鼠般上上下下收集着一切能用到的东西，食物，衣物，药品，生活用品。</p>

一楼收集完她上了二楼，可当她打开一间卧室门就后悔了，她不该太贪婪的。</p>

她见到了污秽的场景，卧室之中亮着橘红的灯光，一个遍体鳞伤的少女被捆绑在床上，旁边还有一个青年睡熟。</p>

零儿见到了熟人，床上的少女曾经是和自己一样同是孤儿的小蓝。可能是开门的声音惊扰了小蓝，也可能是小蓝根本没睡，小蓝睁开了眼睛，死寂的眸子看见零儿陡然亮起令人心悸的光彩。</p>

小蓝望着眼前的人恍惚一下用近乎呻吟的语气说道：“好久不见，零儿。”</p>

零儿沉默，然后轻声答道：“是啊，好久不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