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即便天罚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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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仍旧越来越体力不支，内心深处也涌现越来越多的绝望：若是苍之岑无法再醒来，那我活着还有何意义？倒不如……</p>

“夫人！你若此时放弃，小仙主便无法安然降世！”仙长嬷嬷一声高呼，陡然让我回了神。</p>

不，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了！至少，也要让小诉儿平安出生！炁雪女神，请你护佑小诉儿！若真要天罚，那就一切都由我承担就好！我来承担！</p>

“夫人，小仙主即将出世，你且多使些气力！”</p>

听到这句话，我即刻拼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刹那间，整个琉晶洞瞬时光芒万丈！此后，我便精疲力竭地陷入了昏迷……</p>

※※※※※※</p>

醒来时，已经回到了仙穹殿，周围空无一人。</p>

“小诉儿……”我想起身，可却浑身虚弱无力。</p>

“夫人！”显儿听到了我的动静，立即过来扶我，“你可算醒了。”</p>

“小诉儿呢？可安然无恙？”我迫不及待地问道。</p>

她双眼红肿、神情幽然：“小仙主……小仙主无恙，你且好生歇息，养好身子再……”</p>

“何需欺瞒她！”显儿还未说完，就听到了一个久违的声音。</p>

“璩萖？”我疑惑又不耐地盯着来人说道，“你为何来这里？你说何事欺瞒我？”</p>

“呵呵，亓诉儿，我到此只为与众仙老商议，如何定你加害仙主之罪。”璩萖掩嘴笑道，“至于小仙主么……”</p>

“你们敢把她如何！”我气急道。</p>

“我等自是不敢冒犯小仙主。但此事乃小仙主自愿为之，我等亦无法拦阻。”</p>

我等不及璩萖吊人胃口的语调，转而急切问显儿：“小诉儿到底怎么了？”</p>

“夫人，小仙主……”显儿却支支吾吾又哭哭啼啼的，我实在快要被逼疯了。</p>

“你无需怪责任何人。”璩萖又缓缓道来，“小仙主自愿为仙主驱除魔气、净化心神。与你这娘亲相比，她方可算是真正的大仁大义！”</p>

“你……你说谎！”我才不信她的那些鬼话。</p>

小诉儿才刚出生，她还那么弱小，她要如何为苍之岑驱除魔性？</p>

“亓诉儿，我等亦不舍小仙主做此牺牲，但实在回天无力。”璩萖反复地强调，“惟有她的灵气与精血可救仙主！”</p>

“不，你骗我……”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显儿，你说！”</p>

显儿哀痛地哭道：“夫人，小仙主她是不忍见仙主受苦才……你可万万节哀啊！”</p>

我霎时感觉天崩地裂一般，怔愣了许久，才木然道：“所以，小诉儿是真的……”</p>

显儿已经泣不成声地点点头，浇灭了我所有的希望。</p>

“亓诉儿，你无需心伤。”璩萖的声音又飘来，“待今日后，你自可与她相聚！”</p>

“不可！”显儿惊叫一声，便立刻被璩萖挥手扫飞出去。</p>

“亓诉儿，你可曾细想，仙主所受一切苦难，是否皆因你而起？”璩萖步步逼问道，“若非你一意孤行，枉顾天地法则、仙人殊途，执意与仙主共结连理，又怎会受此天罚！一切恶果，皆是你咎由自取！”</p>

翌日，我在浑浑噩噩中被一群侍卫押到了仙君殿。</p>

那些仙老们个个正襟危坐、气势凛然。平日一向最严苛的尹仙老不见了踪影，由另一个于仙老出来主持大局。</p>

“亓诉儿，你日前私自将瞿云嵊破除封印，又以扶云玉笄令仙主身染魔气，致使小仙主为救仙主而倾其精血灵气而陨。你实属罪大恶极！今日，便责你自毙于忘琴崖，以祭小仙主！”</p>

我等他废话完，才嗤笑道：“是非黑全都由你们说了算，啰嗦那么多有什么用？不就是想要我死吗？不就是怕苍之岑清醒过来后，你们没机会下手么？想怎么做就尽管来吧！”</p>

“你！”于仙老一下变得面目狰狞起来，“事实由不得你抵赖！众侍卫，即刻将亓诉儿押至忘琴崖伏诛！”</p>

忘琴崖上，我手握扶云玉笄，心中一片清明。再多的不甘，再多的难舍，已经在昨日与那些泪水全部一起流走了。</p>

忘琴崖，忘情崖。苍之岑，忘了我吧，忘了那些义无反顾，忘了那些无怨无悔……愿你经历此情劫之后，静心凝神、专心修行，早日飞升为神！</p>

倘若还有来世，莫再相遇！</p>

※※※※※※</p>

我以为将扶云玉笄插入心口，从忘琴崖一跃而下，就又可以见到那扇白色石门了，而我却徘徊在古老银杏树下。</p>

迷迷茫茫间好似见到了一位肌肤胜雪、笑靥妍妍的绝色仙女，只是为何，她与苍之岑眉眼如此相似？</p>

“炁雪神女？！”我恍然大悟。</p>

她嫣然一笑：“林卿疏，你可算记起我。”</p>

我是想起来了。记得刚飘来这个世界前，我就曾在那白色石门前见过她。</p>

她曾经对我说：“我向地府北太帝君求一愿请，许一人助我儿渡劫。你便是命定之人！”</p>

当时我还笑嘻嘻地跟她说道：“地府北太帝君是谁？我只知道黑白无常。你又是哪位仙女？”</p>

“我乃炁雪神女，此苍岑世间之上神。”炁雪女神开始了一番解释。</p>

我才知道，原来这个叫苍岑世间的地方，与我们所在的世界一样，也是从混沌无序中慢慢形成。它与我们的世界互相联系，又分别独立。相当于，这个苍岑世间只是万千微世界当中的一个而已。</p>

按照我的理解，就是老天爷觉得一个世界太无聊了，便多创造几个不同的小世界玩玩。额，希望这么形容老天爷别责怪！</p>

“不过，你让我来帮你儿子渡劫，你儿子是谁呀？帮他渡什么劫？我可没什么本事，在我们那个世界光学会唱歌跳舞和玩而已了。难道，你们这里也有联欢晚会？”</p>

“呵，一切自有天定。你只需随心而行，一切随缘而定！”</p>

她话说完，不管我明不明白，便挥袖将我一扫而飞。自此之后，我便成了镜湖水妖亓诉儿……</p>

若是一开始知道渡情劫这么让人痛彻心扉，还会令人万念俱灰，说什么我也不会傻乎乎地被黑白无常哄骗来。</p>

“林卿疏，情劫难渡，实在苦了你！”炁雪神女怜惜道，“你离去之前，可圆你一个夙愿，你尽可道来。”</p>

“我的夙愿？可否让小诉儿重生？”我问道。</p>

“重生之事，不可任意为之。”她摇头道，“她已堕入轮回。”</p>

堕入轮回？就是还可以转世是吧？那样也好。希望她来世可以投胎到一个好娘亲的肚子里，不用再被我连累……</p>

“那就希望苍之岑早日飞升为神吧。”我有些黯然神伤道，“希望以后，他可以不必再为情劫所困！”</p>

“他的劫数自有天定，我亦无法更改。”她仍旧摇头道。</p>

额，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干嘛随便让我许愿？我试探地问道：“那可以让镜湖水仙和龙讫少主再转世为人，再续前缘吗？”</p>

“……”炁雪神女踌躇了一会儿，反问道，“你所求皆为他人，为何不为自身设想？”</p>

只因，我所求的，是上天不允许的！我倒希望可以生生世世与苍之岑在一起，但上天能答应吗？这一世，伤得够够的了！而且，我也不愿苍之岑再经历一次今世的这些磨难与痛苦了！</p>

“就这个吧，如果可以的话。”我最后叹道，“就当报答镜湖水仙对我的养育与爱护之恩吧！”</p>

“他们二人缘分未了，神魂未灭，尚可转世。”炁雪神女说道，“只是，天雷之下神魂所剩无几，需历经千万年才可在世为人。”</p>

“……”要这么久？不过，也总比真的灰飞烟灭的好！</p>

“林卿疏，此一劫，你心神受损过重，许将令你下一世际缘受累。你且放心，上天自会为你补偿。”炁雪神女在消失前又开始说那些晦涩玄乎的话，“一切随心而行，随缘而定。”</p>

待我飘忽着飞进白色石门，黑白无常已经候在那里多时了。我接过孟婆递过来的忘川水，一时竟有些犹豫。</p>

“傻姑娘，若是无法再续之前缘，何必执着？”孟婆怪嗔道，“前尘尽了，方可新生。”</p>

也罢，忘了那些蚀骨之痛、灼心之伤吧！苍之岑，愿来世不复相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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