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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家正院,上房。</p>

猫儿坐在殷夫人对面,将近日她同萧定晔两个之间闹的幺蛾子简略说过,方道:</p>

“此前我同夫人透露的不多,并非不信夫人,只是夫妻之间的矛盾,只有双方之间才知晓的最清楚,说给外人听,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p>

殷夫人此前多多少少从彩霞处得知过一些零碎,此回是第一次听猫儿全面的谈及。</p>

她叹了一口气,屏退下人,方同猫儿道:</p>

“这世间礼法,本就对女子苛责。我夫君现下虽看着极好,年轻时也是同我闹过的。</p>

于私来说,王公子这般吃醋,此事做的不对。可参考他生在皇家,自小就被人捧着,一时半会想不通透,也是正常。</p>

我看着他对你一心一意,心里眼里没有旁人,在这世间来说,实为不易。慢慢着来,只要他心里一直爱着你,就总有一日能被你掰过来。”</p>

猫儿便含笑低声道:“今儿他似是已想通,再不误会我。”</p>

殷夫人便一笑:“瞧瞧,可见你眼光不赖,相中的人值得你托付。”</p>

说到此时,她话锋又一转:</p>

“你还年轻,行事上未免太过强调‘公平’、强调‘人权’。我理解你,但这世间却难理解你。</p>

那坎坦青年,虽说对平度府之事参与的不多,可说到底也对倾覆大晏添砖加瓦。</p>

殷家同坎坦皇族两家的关系,下人不可能不知。如若他聪明,当时拘了坎坦王爷一家,就该寻个借口出了府,一路逃往江宁,前来府衙报案,这才是最正确的法子。</p>

他没有那般做,就失去了最后的自救机会。此后哪怕多早抽身,都洗不脱细作的嫌疑。”</p>

殷夫人年轻时曾马失前蹄、着了皇帝的道儿,被皇帝抓壮丁派去执行过细作任务。</p>

后来完成任务,抓获的异邦人以及揪出的大晏通敌官员,无论牵涉多少,都是个死罪。</p>

大晏如何对待这类人,她清清楚楚,也从未觉着有什么不人道之处。</p>

她续道:</p>

“于公来说,以你同殿下的关系,理应是与他站在同一立场,态度明确的打击叛国。</p>

你要想一想,你将来必定身处高位,你的所作所为,在场面上都代表着官方态度。你流露出对囚犯的同情,于你现下的处境来说,实为不该。”</p>

猫儿被殷夫人这般一开解,心中瞬间想通,便觉着自己过去十来日实在是太过矫情,只考虑到自己的初衷和心情,却并未想到萧定晔。</p>

他是皇子,他行事自然是不能只从私情出发,他还要顾着大局。</p>

她点点头,低声道:“夫人一言惊醒梦中人,我再不同他计较。只是,我对那克塔努,并非要给他多么好的生活,只想为他留一条命……”</p>

殷夫人点点头,低声道:“你放心,我会帮你。这几日我多多同殷大人说一说。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同样一件事,说法不同,其结果很可能大大不同。”</p>

她扬声唤道:“彩霞!”</p>

彩霞掀开帘子从屋外进来,先极快的瞥眼望一望猫儿,方垂首近前。</p>

殷夫人问道:“你可知此前押解回来的坎坦真王子,可还活着?关押在何处?”</p>

彩霞毕恭毕敬道:“奴婢听说,真王子单独关押在秘密处,并未处死。”</p>

殷夫人点点头,方转首同猫儿道:“若只想救那坎坦青年的一条命,我们倒是能从这王子身上下手。”</p>

猫儿忙前倾身子,一瞬不瞬的望着殷夫人。</p>

殷夫人不由一笑:“你倒是个心急的,容我再想一想。”</p>

她还要再继续向彩霞问话,却见彩霞立刻向她挤一挤眼睛。</p>

她心下生疑,便不再问,只向猫儿一笑:“要想周全,不容易。”</p>

猫儿忙道:“不着急,夫人慢慢想。”</p>

殷夫人只得垂首做出个细细思量的表情。</p>

猫儿压低声音同彩霞道:“这几日克塔努的伤势可还好?有无恶化?”</p>

彩霞这几日都不敢在客院露面,就是生怕她追问克塔努的事。现下她既然亲自寻了来,彩霞只得道:“奴婢这几日有些忙,只偶尔过去一趟。奴婢看着……他面上有了血色,该无大碍……”</p>

猫儿想着她上回离开时,克塔努已能同她搭上几句话,只面色还很苍白。现下面上既然有了血色,身体是有了转机。</p>

她点点头,低声谢道:“过往几日劳烦你操了心……”</p>

彩霞忙道:“不操心,不操心……”心中慌乱,轻咳一声,不停歇的向自家夫人挤眼睛。</p>

在她险些将眼睛挤瞎时,殷夫人终于抬起头来,同猫儿道:“好法子一时半会不容易想,你先回去歇着,待我想出来,再与你商议。”</p>

猫儿知道此事不容易,便起身又向殷夫人谢过,转身出了房。</p>

彩霞立刻站去窗边瞧,待见猫儿已远远行去,方关掩了房门,低声同殷夫人道:“夫人不可牵扯进那坎坦人的事情中。”</p>

殷夫人压低声儿道:“怎地了?”</p>

彩霞苦着脸:“克塔努,死了!”</p>

殷夫人吃惊道:“如何死的?”她一忖,几乎立刻想到了萧定晔:“可是王公子出的手?”</p>

彩霞摇摇头:“克塔努撞墙自尽……可此事却也与王公子脱不了干系。王公子与王夫人争吵当夜,他出现在大牢里,不知同克塔努说了些什么,三日后克塔努便撞墙自尽。”</p>

殷夫人怔怔坐了半晌,喃喃道:“这可怎生了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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