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7 “我想我们之间的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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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觉得，重逢的沉默总是埋葬着记忆。两人的互相注视，也许是关系不能延续。”</p>

那时候，我只觉得她说的话太奇怪。那莫名其妙的伤感从何而来？</p>

她忧伤的眼泪常常触动到我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她读诗时带有的颤音常常吸引我的全部注意，她的现状则常常让我为她“杞人忧天”。</p>

“你有过这样的爱情吗？”我问。</p>

“不一定是爱情，也许亲情也是。”她抬起头，仰望着前方，一旁的我，看到了她眼角再度泛起了泪光。</p>

“有时候，我好讨厌久别重逢，四下无言，等到永久分别时，心底的千言万语却又无法诉说。”她继续说着奇怪的话语。</p>

“你在说什么话？”我被她莫名其妙的话语，弄得不知所措。</p>

“你不会明白的。”她摆摆手，“但是我希望你永远都不会明白。”</p>

我心里，还是笃定，她也许还沉寂在上一段跟一个流氓混混的爱情里。到底是怎样的流氓，能够让她如此念念不忘？</p>

但是，我心想，我终归抵不上一个小混混。</p>

一种妒忌之火，却从我的心底油然而生。</p>

我知道，即使我再让她和那些小混混一刀两断，她也还会拒绝我，但是我还是这么说了。</p>

“离开那些人，好吗？就权当是为了我。”</p>

她又沉默了，我也沉默了。</p>

我们都停了下来，我望着她，她望着我，过了好久，她终于点点头，然后眼泪又漫溢出眼眶：“好，我答应你，我离开他们。”</p>

喜悦，瞬间占据我的全部脑细胞。</p>

我一下子就把她抱住，而她也紧紧地抱住我。</p>

后来，我问她：“你为什么会答应？”</p>

她说：“我不想因为这些人，而破坏了你我之间的故事主线，我想我们之间的是爱情。”</p>

她没有开“空头支票”——拿出实际行动，做出了改变：</p>

她把头发染回了黑色，摘下了身上的配饰，被改装后的校服被丢弃，不知从哪里订做了一套全新的校服。</p>

第一次朴素上学时，她吸引了所有男生的目光。她走得很慢，从我的班级走道慢慢走过，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她撩起耳间的头发，不经意地朝教室里望来，与我目光交接，我们相视一笑——仿佛周围的所有人都无关紧要，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故事主线。</p>

“那是谁？”梁俊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p>

“那个飞囡。”蒋新正说。</p>

“啪”，不轻不重，陈新伦一巴掌打在了蒋新正后脑勺。</p>

我转过头看看陈新伦，才发现，陈新伦一直在注视着我们。也许只有他是察觉到了嘉慧和我之间的故事线索。</p>

我点点头，陈新伦则面无表情地坐了下去。</p>

不少男生跑出了走道，寻找走远的嘉慧。</p>

我们甚至听到了文科5班的掌声，那一定是给嘉慧的。</p>

嘉慧开始努力读书，自己做作业，成绩也突飞猛进。</p>

第一次月考的时候，她便取得了他们班的前20名，取得了月考年级进步奖。</p>

到了中国的情人节了，在中国这也叫七巧节吧。这是一个伟大的节日，尽管在中国，它并没有被国家定为法定节日，但是丝毫没有减弱它在人民心中的地位。谈起这个节日，最值得一谈的就是牛郎与织女的故事。</p>

中国的情人节和西方的情人节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它们都起源于一个悲剧故事。是不是能够成为爱情的都要与悲剧联系到一起呢？</p>

爱情喜剧很难让我们刻骨铭心，而唯独爱情悲剧才让我们刻骨铭心。例如我们可以很容易就举出了白娘子和许仙、杜十娘、刘兰芝和焦仲卿的悲剧。我们也会很容易就想起西方的诸如罗密欧与朱丽叶、哈姆莱特之类。但是你让我去想想有什么爱情喜剧没有，我几乎举不出。</p>

我向来不是浪漫的人，但是在这一天却想主动浪漫一下……我策划了好久，可是就是想不出。唉，可悲啊！我强烈谴责中国的教育制度把我的创造力扼杀了。</p>

可是没等我想出来，我的女孩的电话就打来了——</p>

“今天没节目吧。”</p>

“啊哈，没有。”我回答。</p>

“那么，晚上你出来。”她快活得说着。</p>

“好啊。”我马上答应。</p>

因为是情人节，母亲的公司要搞促销，所以她要加班。父亲这天晚上要加班。</p>

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全部占全。</p>

我们约在了滨江路，我说过滨江路是许多人游荡的地方。当然还包括情侣啦。</p>

当我到的时候，她已经站在江边守候了……她这天穿得很……很朴素，而且又有几分独特的美，那种美，我说不出。</p>

她一看到我，就对我露出灿烂的笑容：“来啦。”</p>

我依然只会点点头。</p>

今晚滨江路格外美丽，灯火通明，而且跨江大桥开足了霓虹灯，使得沿江两岸格外华丽。情侣自然不少，还有许多是手捧鲜花的，我才意识到自己的窘迫。</p>

我是不是也应该送她一束鲜花？我心里在盘算着。</p>

“我不需要鲜花。”她突然这么说，然后拉起我的手，“我说过，我是一朵骄傲的‘木棉花’，那可是花中的‘英雄’，不需要鲜花来衬托我的勇敢。”</p>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知道我在想什么，也许这就是心有灵犀吧。</p>

“不过，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她从她的背包里拿出一个盒子，像个装首饰的。</p>

没错，是一条项链。</p>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条项链，我要送给你。”她说。</p>

“为什么？”我疑惑，我纳闷我要一条女式的项链干什么？</p>

“我希望你永远记住我。”她没有正眼瞧我，她望着远方的跨江大桥，双手摆在身后。</p>

我笑了笑。心想这个女孩真是太可爱了，当我看到迎面而来的情侣都捧着花时，我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于是我借口去上厕所，而去买一束花。</p>

当我把花递给我的女孩的时候，她居然泪流满面，她哭着接过花，然后哭得更厉害了。这让我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而就在我手忙脚乱的时候，她一下子拥入我的怀里，然后说：“抱着我。”</p>

我紧紧地抱着她，“怎么了？你哭了，让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p>

“我明明知道你跑去买花去了，这俗套而没有创意的行为，却让我还是感动了。”她哭着说，“答应我，永远记住我，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希望在6月。”</p>

“傻人，说什么呢？你怎么会死？”</p>

“你才是傻人，人总会死的。”</p>

“那为什么选择在6月？”</p>

“因为6月，木棉花已经凋零，化为漫天飘舞的棉絮，那是不下雪的广州独有的‘雪季’，也是为我而准备的隆重丧礼。”</p>

抒发这番感慨时，她望着珠江的对岸，长久没有回过头。</p>

“毛病呀。”我随口说了一句。</p>

她没有再说话，过了许久才说一句：“不知道我配不配得上这样的葬礼。”</p>

当时我没有意识到“我希望你永远记住我”这句话的含义，只是肤浅的理解为她的可爱，直到不久的后来我才幡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p>

在江边，我们又遇到了她曾经的“朋友”——上次那群混混。他们都站在那里，直勾勾地望着我们，他们都向嘉慧恭敬地点头致意。</p>

嘉慧没有理会他们，挽着我的手，就走开了。</p>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很暗，父亲坐在客厅角落的沙发，只开着一盏落地灯。</p>

“爸，我回来了。”我边换鞋子边说，“妈没在家吗？”</p>

“嗯。”父亲回应。</p>

我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p>

走到房间门的时候，父亲却喊住了我：“你给我站住。”</p>

我倒了出来。</p>

“你跑到哪里去了？”他厉声责问。</p>

“去陈新伦家了。”</p>

“陈杰的儿子吗？”</p>

“我点点头。”</p>

“你知道你快要高考了吗？”他继续厉声责难。</p>

“我知道。”我说。</p>

“那你还跑出去疯什么疯？”</p>

“我们一起复习，研究作业去了。”</p>

“以后在家自己研究复习。”他似乎还想说什么。</p>

我没有争辩，准备回房间。</p>

父亲还是丢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要带眼识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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