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 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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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被威胁，更没有被杀人灭口，沈游和红姑娘之间，只是多了一些约定，一个秘密。</p>

站在船头，回岁远城的路上偶尔想到红姑娘，沈游还是有一些难以相信。</p>

一是惊奇那十六字口诀真的能堪破虚妄，洞悉真形。</p>

二是……虽然沈游已经猜到红姑娘可能是一位异人，但没想到的是，红姑娘的真实身份比他想象中还要离奇得多。</p>

“人间神呐……”</p>

想到红姑娘有些为难地说出自己来历时的样子，沈游心中越发好奇。</p>

至于什么是人间神，她没有解释，沈游便也没追问。</p>

“这位公子，岁远城到了，您是在城门口下，还是去留仙桥下？”</p>

沈游被船夫的声音拉回现实，回头说到：“留仙桥吧。”</p>

“得嘞！”</p>

船夫一摇桨，渔船轻轻地推开水面，进了岁远城。</p>

春日的傍晚，西边的天际被浓云遮住了霞光，水面蒸腾起的雾气与炊烟缠在一起，浮动在这座古老的城中。</p>

离水河上，沈游随着渔船缓缓前行，掩映在或浓或淡的烟雾间，犹如进入了天河仙境。</p>

沈游静静地望着周围，这里的时间相对前世而言，过得太慢了。</p>

渔船路过岸边菜摊，他看到了收拾着箩筐，准备归家的农人。</p>

路过河面上飘着的画舫，他看见了面带倦色的烟花女子，略显失神地倚着栏杆朝外眺望。</p>

这个时刻，是岁远城最鲜活，也是最宁静的时刻。</p>

白日的纷扰繁华刚刚散去，夜晚的醉生梦死尚未开张。</p>

每个人脸上的倦容掩不住一些细小的幸福，这种幸福从何而来？</p>

沈游好奇之余，又有些陌生。</p>

若说见识，他来自现代文明，繁华，享受，比之这个时代的帝王也差不了几分。</p>

即便一天能挣再多钱，见识了再神异的事，对于沈游而言也就那样。</p>

沈游看得出来，所有人都很累，但他们脸上的希冀与幸福，却是真实的。</p>

也许说到底，这个古朴自然的时代，大部分人都是容易满足的吧。</p>

做着让自己忙碌一天的事，赚到温饱，便能喜笑颜开。</p>

“这位公子，留仙桥到了。”</p>

老船夫忽然说到。</p>

“多谢船家。”沈游跳下船，回身对老船夫抱拳一礼。</p>

老船夫摆摆手：“诶……用不着用不着，平日里有个腰酸腿疼，都是红姑娘帮忙看好的，今日红姑娘需要帮忙，我老杨自得跑这一趟。”</p>

“我说，公子啊，你也别在外逗留了，这水雾来得怪，估摸着是快下雨了，公子还是快快回家吧，老头子也得赶紧回家了。”</p>

老船夫抬头看了一眼，对沈游说到。</p>

沈游点点头，拱手作别船夫，踏上留仙桥，朝沈府方向走去。</p>

刚才老船夫的话中，提醒了他答案。</p>

为什么这岁远城的百姓再苦再累，脸上都挂着细小的幸福？</p>

因为他们有归处。</p>

那个归处的名字，叫家。</p>

恍惚之间，春雨淅淅沥沥地下来了。</p>

沈游走到挂着“鹤舞渐鸿”四字牌匾下时，浑身已经被雨水湿透。</p>

“呀！大小姐！二少爷回来了！”</p>

刚醒来时见到的那个丫鬟莺儿，此时正在门边候着，想来是沈如安知会过她，二少爷今日会回来。</p>

小丫鬟一边叫着，一边撑开一把黄色油纸伞，提着纱裙一路小跑过来，努力地将伞撑到自家少爷头上。</p>

“二少爷，这几天您去哪里了呀？”</p>

“二少爷，大小姐最近不太开心，但今天好多了，您去看看她吧……”</p>

“二少月，您是不是长高了？”</p>

“……”</p>

沈游跟着一路叽叽喳喳的莺儿，回到了自己住的二层小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