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马士英、史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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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今大势，守江北以保江南，人人言之。然从曹、单渡，则黄河无险；自颍、归入，则凤、泗可虞：犹或曰有长江天堑在耳。若何而据上游？若何而防海道？岂止瓜、仪、浦、采为江南门户已乎！伏乞和盘打算，定断速行；中兴大业，庶有可观。”</p>

——江北四镇之首，兴平伯高杰</p>

南京，龙湾（下关），郑和星槎船队曾经的母港。</p>

一队贵州兵两列而进，清理掉码头闲散人等，向外立定，隔开百姓。</p>

全套宰辅仪仗鸣锣开道，抵达江边。两名头戴七梁进贤冠的一品文臣走出大轿，并肩而立，云鹤织锦大绶在江风中轻轻摆动。</p>

江水浩荡东去，奔流到海。</p>

马士英有股作诗的冲动，词句在嘴边萦绕了数圈，终究未能出口。</p>

史可法脸上带着一丝忧虑，“马阁老，南京一定不能乱。”</p>

大悲案、假太子案、童妃案，一桩接着一桩，幕后波谲云诡。</p>

马士英露出一丝微笑，“史阁老放心，本官都已安排好，很快就调李国辅去云雾伐木，谅韩赞周、卢九德两个阉竖也翻不起花样。东林也无须忧虑，越其杰已安抚了钱谦益。”</p>

司礼监秉笔李国辅是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的门下，南京诸臣视他为张永。卢九德出身福藩。这两个大太监联手，把马士英和史可法拥立桂王的计划给搞砸了。</p>

马士英和史可法是崇祯末年公认的两个有边才的文官，崇祯天子驾崩后，两位南方权力最大的重臣结盟，拥立远在广西的桂王，派去接桂王的人马都已经出发了。但统带勇卫营、黄得功两部禁卫军和刘良佐部的大太监卢九德迅速撤离与农民军作战的前线，在南京拥立福王登基。打了马士英和史可法一个措手不及。</p>

潞王其实没什么竞争力，那只是少部分东林党的一厢情愿。竞争始终在福王与桂王之间展开，掌握兵权的文官和太监分别支持不同的人选，两位神宗后代的实力远超潞王。</p>

被太监抢了先机，史可法和马士英两人也只能无奈承认现实。</p>

太监和四镇军阀联手，导致了南明第一个朝廷持续到现在一系列导致中央政局混乱的问题，也导致了拥有定策之功的前线江北四镇不听号令，尾大不掉，让马士英—史可法这个分掌内外的文官联盟，也是南明最有希望的政治集团十分被动。</p>

但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被太监压过一头，马士英如何能忍。四镇兵变后，马士英痛感切实控制兵权的重要性，他慢慢布置，先从贵州调来3000黔兵，驻扎在鸡鸣山，威慑众阉。接着，分派越其杰任河南巡抚，田仰任漕运总督，控制东西两大前线。以杜文焕之子杜弘域和卞启光等人控制五军、神机、神枢三大营。马士英完成部署后，卢九德、李国辅手中现在只有勇卫营，马首辅要拿阉党开刀了。</p>

马士英收拾人的本事还是不差的，史可法又提起另一个隐患，“我走后，请马阁老尽早完成长江诸镇布防，近来楚镇左宁南颇有异动，阁老不可不察。”</p>

马士英道：“镇江黄斌卿有大舰百艘，精锐军兵5500，我打算让他出屯九江，以备上游。”</p>

史可法觉得不够，“左宁南拥兵十余万，只黄镇恐难以抵挡。”</p>

马士英皱着眉，“吴志葵驻镇吴淞以备海口。郑鸿逵负责京口至吴淞数百里江防，郑彩统带勇卫营水师设防浦口，张天禄驻瓜州，张士仪驻王家楼。各部水师皆在要害，军兵难以抽调。兵力委实不够。”</p>

“操江刘孔昭呢？”</p>

马士英恨恨地说道，“勋贵都是废物，史阁老何必提起他们。”</p>

史可法考虑了一会，“马阁老，黄蜚等数镇之兵如今都在庙湾，山东建奴兵力不强，刘泽清那里不用摆那么多兵。”</p>

庙湾是史可法的辖区，既然他愿意支援，马士英自然笑纳，“调黄蜚、向明时二部入江，留张鹏翼、曹友义、马登洪三部守淮河，史阁老看如何？”</p>

“可以。”</p>

史可法主动增援，让马士英很感激。</p>

“史阁老，你御外侮，我平内衅。天下系于你我二人之身”，马士英向史可法深深一揖，“进图中原，全拜托史阁老了。”</p>

“事在人为。”史可法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绝。</p>

马士英伫立在江边，目送史可法的座船消失在淡淡的薄雾中。</p>

马辅走到马士英身边，提醒道：“父亲，该走了。”</p>

马士英的思绪被打断，哼了一声，看着儿子，“你做好准备接管勇卫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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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史可法下船，骑上战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