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伯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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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你妈的王八蛋！”胖子已经抓狂了。</p>

顾纬越牵着邹嫣颐，跑了下楼。</p>

那个长尖脸的家伙正牵着两条狗回来，心想着一会儿有好戏看了，却没想到邹嫣颐竟然冲了下楼，还拉着一个男的跑了。他正要追上去，却听见自己的老大在楼上呻吟。无可奈何，只好把狗拴在楼梯的扶手，跑上楼去。</p>

他见胖子在原地不停跺脚，两只肥得跟火腿似的手把眼睛往死里搓，遂连忙跑了过去，问：“老大，你怎么了？”</p>

“快带我到厕所！”胖子急得跳了起来。</p>

长尖脸马上扶着他走进厕所，找到水龙头，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脸上泼水。</p>

过了一会儿，胖子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四周，怒问：“那婊子呢？”</p>

“跟一个男的跑了。”</p>

胖子咬牙切齿，一双红得肿的眼睛，像快要喷火似的。</p>

“老大，你先别生气，我认得那男的是谁。”长尖脸说道。</p>

话说顾纬越与邹嫣颐跑了好几条街，终于跑不动，坐了下来喘着粗气。两人相视良久，没说一句话。</p>

突然，邹嫣颐笑了，问：“你为什么帮我？”顾纬越忙着清点自己买的东西，一时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你说啥？”</p>

“我说，你为什么帮我？”</p>

“哦——”顾纬越咽了咽口沫，道：“你不是说五点钟就离开这里吗？现在都六点了。”</p>

“我就是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给他们逮个正着嘛。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帮我？”</p>

顾纬越想了想，说：“这没什么帮不帮的，一个看上去过一百公斤的男人在揍一个不足五十公斤的女人，我相信是谁见了，都会去帮忙的。”</p>

邹嫣颐笑容满脸地看着他。</p>

“干嘛这个样子？行了，我知道你感激我，但你也不必以身相许，那是你吃饭的本钱，我不敢要，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对了，你刚刚在找啥呢？”</p>

她从兜里翻出一张银行卡，说：“我的积蓄。”</p>

“哦。”顾纬越恍然大悟地说道：“怪不得会拼命地找。那好吧，你快点离开，我要走了。”</p>

“哎！”邹嫣颐一把拉住他，说：“你做好人就送佛送到西呗，我就一个弱质女流，要是再碰上他们那怎么办呢？”</p>

顾纬越说：“那只能怨你运气背喽。你可别指望我这个刚过五十公斤的人去给你挡那个过一百公斤的猩猩。”</p>

邹嫣颐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有个人陪着，壮壮胆罢了。”</p>

“你的姐妹呢？”</p>

“她们都怕那个胖子，不会有人跟我同一阵线的。”</p>

顾纬越掂掇了一下，说：“那好吧，我送你去车站。你知道我面馆附近就有一个小客运站吧？到那以后，见哪辆车快车的就上哪辆，别管是去哪的，待到下一站你才慢慢考虑要去哪，懂吗？”</p>

“嗯！”邹嫣颐像个小孩在听大人教导一样，不停地点头。</p>

“好。咱们现在就抄小道回去，多绕几个圈没关系，重要是别让人现。”</p>

“嗯！”</p>

两人就这样抄着小道，九曲十三弯的尽量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可是这一路走来，邹嫣颐不是说这家店是胖子的线眼，就是那家店跟胖子很熟，结果原来只需要十来分钟的脚程，却走了半个多小时。</p>

东拐西绕，两人终于来到了客运站对开的小巷口。</p>

顾纬越指了指客运站，说：“你看，那辆车就快车，一会你就冲上去，等到了下一站……喂！我在跟你说话呢，你这是看哪呢？”</p>

只见邹嫣颐愣般凝视着另一个方向，一片人声混杂的地方。顾纬越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这一刻，他也愣住了。看着人们如水赴壑地奔去凑热闹，他也像丢了魂似的跟了上去。</p>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馆里大大小小的桌子凳子，统统给扔到了大街上；杯子碗碟尽成一地碎渣；煮面的炉给推翻了，冰箱也倒在地上，胎死腹中的饮料缓缓地渗了出来。整家店狼藉不堪，然而，让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冯定邦竟然倒卧在血泊之中，失去了意识。</p>

在围观的人群当中，几个好心人正在竭尽全力为冯定邦止血，有的用皮带勒住他的血管，有的用衣服为其捂住伤口，可是这血却依旧汩汩的流个不停。这时候，一个蹲在冯定邦身旁的人惊呼：“哎呀！不行啊！这伤口太多了，管不住啊！有人叫救护车吗？”</p>

“已经叫了！”人群当中有人回应道。</p>

顾纬越看着眼前这一切，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往外倾泄。正当他想挤开人群走进去的时候，警察却来了。</p>

这警察一来，马上把围观的人群隔开。顾纬越愣在人群之中，全身动静脉仿佛彻底停顿，一双泪眼空洞地看着从冯定邦身下淌漾出来、缓缓流进路边排水口的血液——那是绝望的景象，也是冯定邦撒手人寰的先兆。</p>

看见此情此景，警察也迅加入了抢救的队伍里，可是这已经无济于事。只见警察用手指为冯定邦探了探鼻息，再摸了摸脉搏，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p>

擦过眼泪，顾纬越从人群中抽身离去。在看到警察摇头的那一刻，他所有的喜怒哀乐也跟着一起被摇散，灵魂仿佛被撕成碎片，抛于万劫不复的深渊。不管大街上的人群如何喧哗，在他耳朵里亦如万籁俱寂。</p>

救护车终于来了，但又有什么用呢？他们能做，不就是仅仅为冯定邦盖上一块白布吗？</p>

邹嫣颐跟着失魂落魄的顾纬越，尽管很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顾纬越低着头，走到了面馆对面，他之前卖手机的话费充值店。充值店的老板认得他，知道他在冯定邦面馆里打工，正想问他老板怎样了，却已经在他红红的双眼中找到了答案。</p>

充值店老板惋惜地摇着头，说：“真是飞来横祸。”</p>

“我想知道生什么事。”</p>

老板走出店外，左右看了一下，又走到顾纬越身旁，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当时只听见很吵，就出去看了看。我看见六七个蒙着脸的人在砸店，冯卤面上前阻止，那些人竟然二话不说，挥刀就砍，冯卤面跑，他们就追，一直从店里砍到店外，砍得冯卤面混身是血，整个过程就不过那区区一两分钟。旁边几家店的都吓得马上关门，我胆子算是够大了，偷偷地报了警。”</p>

“你认得那些砍人的人吗？”顾纬越问道。</p>

“都蒙着脸，看不见样子，不过其中一个男人胖得跟头熊似的，一直就站在旁边没有动手。”</p>

胖得跟头熊一样？顾纬越的眼中闪过一丝锐气：“是不是穿着背心短裤的！？”</p>

“我想想——好像是。我在想啊，是不是冯卤面得罪什么人了，不过我知道他的为人，他怎么会招惹到那些疯子呢？”</p>

听到这，邹嫣颐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她愣是没有想过，竟然会是自己连累了人家老板。</p>

这时候，顾纬越转身向邹嫣颐说道：“看来你不能走了。”</p>

看着顾纬越的眼神，邹嫣颐语带慌张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顾纬越把她牵出店外，道：“我要找那胖子，你必须帮我找到他。”</p>

“你疯了？你斗他不过的。”</p>

“你必须得帮我找到他，找到了，你就可以走。”</p>

在说话之间，邹嫣颐意识到顾纬越就算是把命搭上了，也会跟那胖子算一算这笔人命账。正当她在呆的时候，顾纬越已经走到了他们初次相遇的巷口。只见他回头跟自己说道：“如果你不想在这里让他们逮了，你最好就跟我来。”</p>

人家救了自己，还连累了人家老板，现在跑掉也太没道义了吧？反正也只是让我找人，帮他找了，我就海阔天空了。邹嫣颐想着，便与顾纬越往巷子深处走去。</p>

就在他们离去不久，一辆车牌地区代码为“粤a”的现代商务车，缓缓停在了面馆前面。</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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