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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韶衡一直记得这话。</p>
众人侧目。</p>
今日所议之事,与刑部实在是扯不上半点关系,便是</p>
有关,也轮不到一个郎官站在殿前高谈阔论。</p>
——不过是仰仗着帝王的宠信罢了。</p>
大梁朝堂历来看重出身。文官自不必多言,便是连武将,如沈良玉、卢毅等人,也皆是出于将门。</p>
惟有程端是个异类——</p>
一个乳娘的儿子,不过是因为先妣当年护主有功,才被破格诏进宫中做了太子伴读。</p>
后来程端官至刑部侍郎,众人宁肯相信他是受了先妣的荫庇,也不愿承认这人办事手段不凡,的确有一套。</p>
总之,朝中的世家高门很少与程端这人来往。与他走的近的,似乎也就只有沈良玉了。</p>
听着骆韶衡点名要听他的见解,程端先是一怔,随后上前一步,恭谨道:</p>
“奎州事急,当要速速遣兵。”</p>
没有一个字废话。</p>
余敬轩听着不高兴。</p>
不单是因为这话与他的意见相悖,更因着他打心底里瞧不起程端,觉得这人根本没资格与他们一起站在这儿话事。</p>
“程大人与沈将军相交甚笃。”余敬轩斜睨程端一眼:“但殿前可不是攀论旧交,徇私情的地方。”</p>
“此事只论轻重缓急,不谈私交。”程端语气淡淡,听起来没有半点尴尬气恼。</p>
“若依着余大人此言,当初力主以和为贵,如今又急着从奎州撤兵,以解郢川之危,”一双狐狸眼忽地眸光凉薄:</p>
“论起来,余大人当是也与郢王交情匪浅。”</p>
余敬轩心里一惊。</p>
三言两语,这口锅又给他扣回来了。</p>
可他不</p>
过是指摘程端徇私情,这人倒好,干脆暗指他与叛军有勾连,直接奔着让他抄家掉脑袋去了。</p>
当真是……缺了八辈子德!</p>
“此事只论轻重缓急,不谈私交!”</p>
见着骆韶衡的脸色已然有些不好看,余敬轩慌不择言,把先前程端的话有样学样说了一遍。</p>
“臣……是为大局着想。”余敬轩咽了口唾沫,嗓子干的厉害。</p>
骆韶衡看他一眼,不置可否。</p>
“余大人尽职尽忠,一心惦念前线战事。”程端言辞恳切。</p>
余敬轩竖起耳朵听着,心下狐疑。他不信程端这人如此好心,居然开口替他说话。</p>
“两地守将如今深陷于战事。”程端瞥向余敬轩,谦恭笑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从奎州撤兵,许也是一计良策。”</p>
余敬轩:……</p>
他就知道,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p>
身为前线守将,卢毅和沈良玉对眼下的战事了若指掌。两人都认为釜底抽薪,奔袭郢川乃是上上策,偏他余敬轩在殿前“挥斥方遒”,提议从奎州撤兵。</p>
“旁观者清,一计良策”,这话听着好听,实则讽刺他什么都不懂,自以为是,还尽出馊点子。</p>
余敬轩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心中恼恨,但又反驳不了。</p>
骆韶衡坐在软椅上静静听着,似有所悟。</p>
从奎州撤兵,转而死守熙州。这法子固然可解一时之急,但拿下郢川才是根本。</p>
他不由得想起方才君臣两人相坐对弈。</p>
行军如行棋。</p>
若是等郢</p>
川与奎州连成一片,到时便什么都晚了。</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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