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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平,外面这些言论当真是你说的?”孔融火急火燎地见了祢衡,立刻如此问道。</p>
祢衡闻言有些委屈:“难道在公眼中,衡便是如此无君无父之人吗?”</p>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孔融松了口气。</p>
即便是作为侍御史的他,也知道有些话是决计不能说的。</p>
天子就算做下了错事,那么错的也一定不是圣贤的天子,而是蛊惑了天子的奸臣。</p>
至于奸臣是谁,那就有的聊了。</p>
“但是有人曲解了我的意思,竟然将我对天子身边功利之徒、奸佞小人的转移到了天子身上,实在是可恨!”</p>
孔融也说道:“的确可恨,正平即可写一份请罪的文书给我,由我代为呈报给天子……”</p>
“对了,真是旁人曲解了你的话吧?你可知究竟是谁干的?”</p>
听了这两个问题,祢衡又委屈又心酸,他答道:“当日心中苦闷,酒喝多了,不记得是何人了。”</p>
“正平可能确信,这话不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孔融追问道。</p>
祢衡答不出来,反正他醒酒之后,有人告诉他,他的确有说过类似的话。</p>
眼见着祢衡自己都不能确定,孔融便是与祢衡再交好,也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啊!</p>
当即叹了一口气,看着祢衡的目光充满了同情。</p>
妄言天子之人最终是什么下场全看天子本人愿意如何处置,从无罪到等死,全在天子一念之间。</p>
想当初淮南厉王刘长死后,民间有人做歌“一尺布,尚可缝,兄弟二人不相容”,最后汉文帝也只能任由着歌谣的传播,没去追究做歌者的罪过。</p>
可无论如何,祢衡的前途应该是无了。</p>
“公,其实我细细思量过了,我心中实在没有妄言天子的想法,就算喝醉了,难道就会说出我本不可能说出来的话吗?是以,我还是以为,如今流传之言,应不是我说的。”</p>
“衡如今不求其他,只求公相信于我!”</p>
孔融见到素来喜欢口出狂言的祢衡如今说出如此饱含深情的言论,心中忽然涌现出一股豪情,当即对祢衡说道:“莫要做小儿女态,速写文书,我代汝呈报天子!”</p>
“公……”祢衡又不傻,他当然知道孔融冒着怎样的危险,是以他很是犹豫。</p>
“怎么?莫非我孔文举信得过你,你祢正平却信不过自己了?”</p>
听到这话,祢衡当即不再犹豫,他心中其实早有腹稿,当即写下了请罪的文书,并详细描述了他还记得的东西,竭尽所能的想要撇清自己的清白。</p>
之后,孔融一鼓作气,发挥了自己侍御史直谏君主的本职,将之送到了刘辩的案头。</p>
做完了这一切,孔融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他也不想在御史台多待了,直接回到了家中。</p>
他的儿女听闻父亲回来了,都出来迎接。</p>
孔融看到这一幕,心中忽然升起了些悔意,但旋即被他丢掉。</p>
只是一左一右牵着儿女的手,说道:“为父今日上书,极有可能会因此获罪,是以趁着现在还未有罪之时,为父先将你们送回家乡可好?”</p>
他的女儿稍大一些,闻言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说道:“女儿愿留在父亲身边。”</p>
孔融有些奇怪,问道:“你不害怕吗?”</p>
却听女儿答道:“大人岂见覆巢之下复有完卵乎?”</p>
孔融听罢,沉默不言。</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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