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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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苑在疯狂退去，这本该是趁胜追击的好时候，但赤业也停了下来。不论是平定王还是燕王，都没有人下追令。</p>

“为什么不追上去。”敖云策马到赤业旁，先掠过柏九的脸，再问辛弈。</p>

“恐怕今天不行。”辛弈平静道：“北阳军没有带更多的粮食，追急必伤，往后就是大苑界，如果陷入围困，就会崩兵。”</p>

“那就这样让他回迦南山？”</p>

“恐怕也不行。”左手在袖中不动声色的藏了藏，辛弈对敖云笑了笑，“乞颜部还在后方，让他退的太轻松，乞颜部也会遭殃。”</p>

敖云还想说什么，但是他对上了那个男人的眼。</p>

像蛇一样狭长的眼，哪怕有笑也是冰凉的，就算好看也是危险的。敖云停下音，警惕的退后，离开了辛弈的身边。</p>

“回去吧。”柏九在辛弈耳边低缓道：“燕王。”</p>

吴煜见到辛弈是喜极而泣，他拖抱着辛弈的大腿，在柏九眼前哭的涕泗横流，再尽数蹭擦在燕王裤腿上，力求让平定王明白自己忠心耿耿就是有点蠢。辛明也跟着抱着辛弈的另一条腿，虽然没哭，也算是眼巴巴。</p>

辛弈用刀鞘推吴煜，拔出自己一片狼藉的腿，看见上边的鼻涕时一阵恶心，“天啊，这不是我的裤子。”</p>

吴煜立刻滚身闪远，怯生生道：“难道是平定王的吗？”</p>

“......”辛弈，“去死吧吴煜。”</p>

吴煜就欢快的跑出去作死了。</p>

辛弈抱起辛明，“你去盯着他，叫他不要疯。”辛明抱着他脖颈不松手，辛弈就道：“去吧，今天我不出城了。”</p>

辛明才依依不舍的滑下去。</p>

待人跑掉了，辛弈肩头一重，有人从后压在他肩头，环笼在他身上，握住了他的双手。</p>

柏九指尖留恋在他手背，轻轻滑动。</p>

辛弈全神贯注在左手上，有点紧张。他不是怕柏九知道他左手丢了小指，他是有几分，不想打破自己才建立起的底气。</p>

和柏九并肩而靠的底气。</p>

柏九在他颊边低喊了声辛弈，辛弈侧头，柏九压在他唇上，一点点用力吻。辛弈也用了力，缓缓回应上去。</p>

像是很久没有吻到过似的。</p>

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交握在一起，辛弈的唇被抵开，清冽的水从舌尖递进来。辛弈忽然觉得这一刻弥足珍贵，像是在冰雪里徒步太久，终于找回就是自己的温暖。他回应的有些激烈，甚至紧紧握紧柏九的手，顾不得左手的残缺。</p>

陷入大苑的那一夜令人后怕。</p>

如果他死在重骑里，如果他死在雪地里，如果他死在乞颜部。这个人就永远不再属于他，连同这份温暖和这个跳动的心。</p>

柏九陡然抱紧他，口齿间像是一场生死重逢。辛弈甚至被高升的体温烫出汗，他勉强的扒上柏九的肩头，抵着柏九的额，和柏九咫尺相望。</p>

“敬渊。”辛弈抵着他，低声道：“我杀了很多人，我不是你的兔子了。”</p>

柏九竟然没因为这句没头脑的话笑出声，他认真道：“我知道。”</p>

“我遇见了阿尔斯楞，我却没有到达迦南山。”</p>

柏九低缓道：“我知道。”</p>

“我丢的狼狈，寻求乞颜部的联手。”</p>

“我知道。”</p>

辛弈道：“我想回家。”</p>

柏九拇指摩挲在他脸颊，低声道“那我们就回家。”</p>

辛弈当然不会现在回家，因为他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大苑和唐王，他一件都没有解决。阿尔斯楞的退后不能就这样轻易，明早天一亮，他就要继续上马，带着粮食，再次在寒风中涉雪，将大苑彻底堵在那一边。</p>

迦南山的那一边。</p>

这一夜他睡得很实，柏九的轻拍再次令他放松沉眠。柏九捏着辛弈的手，指尖在辛弈手指上来回摩挲，看着他失去小指的左手，没有笑容。</p>

有一年的暴雪夜。</p>

柏九还不是柏九的时候发誓。</p>

要让辛弈活下去。</p>

一世不沾愁痛。</p>

深夜里的男人执起他的手在唇边轻啄，什么也没有说，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