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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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p>

得到了答案，少年静默了一会，然后慢慢说。</p>

“我爸爸很早就去世了，我妈妈很不容易，但是上个月她辞职了，跟一个男人走得很近，然后我看到了一本全新的房产证，”张明诚有点痛苦地攥着可乐瓶，“我们家楼下的奶奶都说……”</p>

张明诚以为是妈妈出轨了。</p>

回家时总听到有人指指点点，他很痛苦。</p>

可刘慧兰做的事情，却远远更过分。</p>

“你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薄臣野没接话，淡淡地问一句。</p>

“医生，我爸爸以前在外科急诊，是连续工作两天后突发心脏病……”</p>

张明诚又低下头，他敏感内向，从不敢对人说这些。</p>

“你妈妈没有出轨，”薄臣野思索了几秒，他是一个狠心的人，但某些方面，因为楚梨的存在，他会试着温柔一点。</p>

哪怕现实很残酷。</p>

“她只是做了一件错事，但她还有回头的路。”</p>

张明诚不懂，他看向薄臣野，似疑惑，似懵懂。</p>

“宏泰有一批心脏支架质量有问题，你妈妈还是签了字，那个男人是沈南晏，宏泰的前任董事长，那套房子，是沈家给的报酬，”薄臣野看向张明诚，“只要她肯做证人，一切都不晚，薄家会为她找最好的律师。”</p>

张明诚愣住了，他愣愣地看着薄臣野，好像很久才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p>

“我妈妈……”</p>

张明诚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大部分的道理他都明白。</p>

他的妈妈没有介入别人的婚姻，她却犯了更严重的错误。</p>

“你看那边，”薄臣野扬扬下巴，张明诚茫然地看过去，顺着他的视线，操场的远处，一栋高楼没入夜空，纯玻璃的外墙，在灯光的折射下泛着明亮璀璨的光。</p>

有人说，那是一家知名财团在国内的分部，那里意味着无尽的金钱，意味着种种不敢幻想的未来。</p>

有人说，那就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金融中心，只要挤进去，就跨入另一个人间。</p>

“我没办法回答你诚实重要不重要，但总有一些别的东西，比金钱、未来重要得多。”</p>

薄臣野看着那栋高楼——几年前，他也如张明诚一样。</p>

是个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贫穷，赤诚。</p>

但他们也不一样——陈凌婳教给他的是诚实——</p>

嘉砚，你要永远无愧你的心。</p>

不管你以后要做什么，你要永远坦坦荡荡。</p>

于薄臣野而言，比金钱与未来更重要的是楚梨。</p>

他不是个善良的人，他没办法评判任何品格是否重要，于他而言，重要的始终只有一个人而已。</p>

“你要做一个坦荡、诚实的人。”</p>

张明诚想到爸爸以前跟他说的话，“爸爸觉得你以后做什么都好，但别忘了爸爸给你取的这个名字，明亮，坦诚。要做个好人。”</p>

张明诚看了看薄臣野，唇动了动。</p>

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p>

“如果你失去了钱和你的地位，你会后悔吗？”</p>

“后悔什么？”薄臣野轻笑一声，他站起来将可乐罐丢进垃圾桶，可乐瓶“啪嗒”一声掉进去。</p>

“人生有很多更重要的东西，比如你身上的善良和勇气，”薄臣野说，“它们比金钱更珍贵，人活着，要坦诚和问心无愧。”</p>

张明诚好像懂了。</p>

“那对你最重要的是什么？”</p>

“这不关小孩的事，”薄臣野淡淡一笑，他走到了少年身旁，比他足足高了一头都多，他的手搭在张明诚肩膀上拍了拍，“好好学习，只有你自己可以决定你要成为怎样的人。”</p>

张明诚点点头，薄臣野抬脚前想到什么，他对着张明诚后退，身上落下路灯的光晕。</p>

“知道怎么联系我吗？”薄臣野正对着他，说出自己的名字，“薄臣野。”</p>

张明诚犹豫几秒，又一次点头。</p>

薄臣野轻笑，没同他告别，他转身离开，张明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p>

薄臣野。</p>

CL集团——薄家。</p>

总有一些其他的比金钱、未来更重要。</p>

张明诚突然觉得，如果他不是薄家的掌权人，如果他是个普通人，那也是个在人群中熠熠生辉的普通人。</p>

他今年十七岁，他懂了很多道理——他也明白薄臣野为什么来找他。</p>

-</p>

楚梨坐在学校花园的长椅上，弯着腰，胳膊撑在膝盖上捂着脸。</p>

她脑海中想到了无数种可能——</p>

刘慧兰告她骚扰。</p>

薄臣野砸钱了，然后被沈家人抓住把柄。</p>

又或者压根没有人证，于是开始一审二审又继续上诉……</p>

她心底有点泛酸。</p>

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对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但事关自己的至亲，她也不可能坐等着。</p>

楚梨明白自己可以去要薄臣野的帮助，可楚梨觉得这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p>

她把脸埋在手里，想痛痛快快哭一场，却怎么都哭不出来。</p>

难过到一定地步，眼泪更无用。</p>

她疲惫地抬起头，想给周丞打电话让他来接，等会要不要再去美嘉苑碰碰运气。</p>

手机震动起来，楚梨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薄臣野的电话。</p>

“喂。”她摁了接通，声音有点难过。</p>

薄臣野站在操场外面的主干道上，隔着栏杆与银杏树，他看到楚梨坐在那个花园里，身影孤孤单单的。</p>

“有没有什么冤枉？”薄臣野轻笑一声，“我可以帮你实现的。”</p>

“我想想，”楚梨拿下手机看了看时间，薄臣野应该快下班了吧，“半小时内我可以见到你吗？”</p>

“那你抬头看看。”</p>

楚梨拿着手机抬起头，视线越过那棵巨大的银杏树，越过铁艺的栅栏。</p>

她看到薄臣野站在那儿，他的外套敞开着，衬衫整洁，他的手里拿着手机，路灯的光很温和，他手的轮廓清晰可见，那样性感又线条分明的样子，像藏在月色中的玉扇骨。</p>

他收了手机，就那样站在那，目光直直地看向她，眼底像藏一点笑。</p>

楚梨忙拎起包走过去，藏下嗓音里的难过，“你怎么来了？”</p>

“周丞告诉我的。”薄臣野没告诉她原因。</p>

“哦……”楚梨应一声，然后拉了拉他的手，“我们回去吧。”</p>

“不开心？”薄臣野却没动，他站在原地，楚梨拉不动他。</p>

“有点。”</p>

他肯定能猜出来她在难过什么。</p>

薄臣野直直地看着她，像是看了一会，然后他牵起她的手，“走，带你去个地方。”</p>

“好。”</p>

楚梨跟着他，他们走在昔日的校园里，风轻轻一吹，银杏树叶便哗啦啦作响，教学楼仍旧亮着灯，走近的时候，偶尔还可以听到翻书的声音。</p>

薄臣野牵着她，往一个熟悉的地方走。</p>

明德楼的顶层天台已经多加了一道门，但是门也没有关紧，薄臣野只是用力一推，便将门推开了。</p>

天台上加高了一层栅栏，像是为了安全考虑。</p>

这里是学校的天台，不知道是谁用粉笔在这里的一面闲置的墙上写了三个字：许愿墙。</p>

于是总有人隔三差五来这里许愿。</p>

后来乱了，还有学生隐晦地在这里写下心上人名字的缩写，然后有教导主任一次次来，骂骂咧咧让人来打扫了。</p>

但是总屡禁不止。</p>

学生们夏天课间也来这玩，晚自习之前也有三三两两地学生搭伴儿来这儿看夕阳看落日。</p>

那面许愿墙还在这，像当年似的，不知道是谁写了偷偷喜欢的人的名字缩写。</p>

“以前不都说这儿很灵吗？”薄臣野松开她，他站在那，下巴扬了扬，“去许个愿好了。”</p>

楚梨轻笑一声，她早就过了那个年纪了。</p>

但薄臣野将她带来，她不许愿好像也过不去。</p>

于是楚梨走到了那道墙的面前，还真是认认真真地许愿。</p>

希望爸爸可以顺顺利利地出来。</p>

“会实现的。”</p>

薄臣野能猜到她的愿望，他走到了她的身边，然后伸手将她揽入怀中。</p>

“谁知道呢。”</p>

他的怀抱为她隔绝了一丝冷风。</p>

“会的。”薄臣野只一低头，便轻而易举地吻到她的发心。</p>

“薄太太的所有愿望，都会实现的，”他像是开一句玩笑，“我还要问问楚医生，怎么可以把我的小梨推给别的男人。”</p>

“少来。”楚梨推他一下，心上的阴霾却也终于散一散。</p>

薄臣野低低笑。</p>

-</p>

楚梨一夜都没怎么睡好，她翻来覆去的，明天就是第五天了。</p>

一夜，楚梨怎么都睡不着。</p>

最后从床上坐起来，她看了眼旁边的男人仍在睡着，于是放轻了脚步下床，楚梨想去客厅喝点水。</p>

客厅里落地灯仍然亮着，她下楼到厨房烧水，等待的时候，看到厨房外的后花园里仍然搭着墙。</p>

她眯了眯眼睛看，前些天就问林嫂这里在装修什么，林嫂说也不知道。</p>

连带着房顶都遮的严严实实的，好像怕人看的。</p>

楚梨等热水时，便听到了后面传来的脚步声。</p>

一回头，便看到薄臣野下来。</p>

“是不是把你吵醒了？”</p>

楚梨小声问他。</p>

“不是。”</p>

已然习惯了睡觉时抱着她，怀中少了什么，他便总觉得不踏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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