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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曾向来不喜吕夷简的跋扈。他觉得这货就是典型的没挨过打,嚣张惯了。真该来个手段强硬的帝王,好好抽你一顿……接着,他冷着脸回头道:“吕相,注意你的身份!”“老夫什么身份?”老吕也知道自己越界了,但他却不会低头:“事态如此紧急,王相还要计较这些不成?老夫为大宋忧虑,问心无愧!”这特么是‘问心无愧’的事儿吗?老货,你狂的没边儿了!王曾气得想打人……刘娥知道这会儿不是闹腾的时候,便出言打断:“没听见吕相的话吗?还不快去!告诉那些人,敢哄抬粮价者,死不足惜!”“是!”殷无运再不拖沓,起身就往外走。只是他抬头的时候,却似有似无的朝曹安这边看了一眼……很无厘头的眼神,让人有些迷茫。玛的,看我看啥?老子开青楼的,咋的,这事儿还能跟我扯上关系?难道这货是因为上次的事儿记仇了,想要报复?玛的,上次不都已经说清楚了么!主家都不计较了,你一个狗腿子,咋的,还想成精了?想着想着,思绪就开始翻飞。接着眼神就有些不听使唤,直勾勾的看向殿外,像是在找寻什么。“曹安!”刘娥看向了他。曹安没搭理,仍旧看着外面,心中正盘算着如何才能先下手为强……只是那货武功太强,恐怕不太好坑。“混账!”刘娥当即破防。这是第二次了!上次就是这样,这货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公然开小差儿!弄得范仲淹恨不得‘当堂训子’。这次本宫说什么都得教训一下!刘娥刚准备发难,曹安却猛地回过头来,躬身行礼道:“启禀太后,臣有一言!”“……说!”刘娥咬了咬牙,硬是压下了火气。曹安被满殿君臣瞪得发毛,下意识拔高了音调:“微臣觉得,这事儿就算皇城司出面,恐怕也不管用。”“为何?”刘娥缓和了脸色。难道他刚才没有走神儿,而是在忧心国事?“一来,民间买卖自古就是银货两讫。只要不是恶意扰乱市场,就断没有官府出手的道理……”曹安几乎不停顿,有理有据道:“二来!人家若只是在市价之内浮动,即便是朝廷也不能强加横栏!否则,百姓是压下了,商人却会闹腾!”任何市场都是有基本规则的。就好比青楼这一行,甲等女妓陪客的价格是二十贯到一百贯不等,客人可以自由选择,看人家喜好。你不能说,把所有女妓的价格都弄成固定的。颜值还有高低之分呢,这事儿能按批价定?“他们若是敢,那就全弄了!”老吕是真的头铁,冷道:“大事当前,任何人都得让步!发国难财的,都该死!朝廷岂会跟他们妥协?”你这,不讲理啊!曹安一阵无语……都说老子不要脸,可跟宰辅们比起来,那就真是小巫见大巫了。能做到这个位置的,自然明白要脸就意味着要吃亏,尤其是面对国家利益时,哪里还会在乎这个?就比如当年的寇准,后来的富弼……这俩选手,简直就是大宋不要脸的代表人物!可若不是他们舍了脸面,哪里会有当年的澶渊之盟,又哪里会有后面的庆历增币?这几件事儿虽说都没啥值得炫耀的,但放在当时那种情况,也是的的确确为大宋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不过眼下这事儿,还真不是‘不要脸’就能解决的。“吕相忧国忧民之心,下官敬服!”曹安先是把这事儿定了基调,才接着道:“但事事有规则。人家按规矩经营,朝廷又怎能强逼?万一商界震动,损失不可估量啊!”吕夷简冷哼道:“一群商人而已!还能反了天不成?”这就是典型的‘贱商’思维,觉得商人就是一群唯利是图的,有没有他们都无所谓,反正大宋不缺做买卖的。“吕相可买过十贯钱一斤的羊肉?”曹安淡淡道:“如果此事引发了商界反弹,那您应该很快就能见到了。”这话硬邦邦的,比吕夷简还要不客气。刘娥、张之白等人倒是清闲了,饶有兴趣的看老、少两个愣货拌嘴,还真别说,俩人脾气都是那样、又臭又梗!吕夷简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却还是冷着脸道:“黄口小儿,是要危言耸听么?”“是不是危言耸听,吕相试试就知道了。”曹安回怼了一句,又接着换个语气:“下官是尊重您的,咱就是有事儿论事儿。吕相若是听不惯,下官提前给您作揖了。”事先声明昂,某可不是针对你。咱就说这事儿,你那套‘抡棍子’的手段根本行不通!“你这小子!”吕夷简如鲠在喉一般的瞪着他,直接气笑了:“你要说便说,谁还会因此报复不成?老夫莫非就真是那不通情理的跋扈之人?”你不是?周围好几双眼睛看过来。老吕脸都绿了。曹安也鸟他,继续道:“如果朝廷插手市场,那势必会引得各行业规则崩坏!届时大家都无法好好做生意了,只能顺着朝廷的指示做事儿……大家会认为朝廷要整治他们,会恐慌,会不安。”“老夫只是说控制粮价,何时要整治所有人了?”吕夷简不服气的回了一句。“窥一斑、以观全豹!”曹安脸色严肃,认真道:“粮食被管控了,其他人会不害怕?大家连规则内的自主定价都没有了,谁还愿意做生意?”一升米十七文,上限二十五文。那我就涨到上限,有问题吗?合理利用规则牟利,这谁能说出问题来?要是因为这事儿去管控,那大家干脆别干了,都交给朝廷来弄。可朝廷有那么大的精力吗?就这百姓还只混个温饱,要是都让朝廷来弄,那些百姓还有得活吗?就朝中那些人的尿性,宰辅们能不清楚?“这话虽有些偏颇,但道理没错。”刘娥也大致听明白了,语气严肃道:“朝廷可以出手节制,但却不能强硬。否则……物极必反!”谁会愿意被人拿刀顶着做生意?那你还不如弄死我!就看咱们死了,谁来做这些生意,各地的物资谁来运贩,谁来保证市场的流行性,谁去缴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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