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地下城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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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保住皇甫雄！”桑远远斩钉截铁道。</p>

幽无命笑道：“看来小桑果已有想法了。”</p>

“让偶子去吧。”她思忖片刻，“以皇甫雄眼下的状态，任何劝说都不可能听得进去，另辟蹊径，说不定还能有奇效。再说，偶子个子小，替他防备暗杀，那是最好不过。”</p>

幽无命‘噗’地一笑：“小桑果，你真是个奇才。皇甫雄和偶，一定会相处得很愉快。”</p>

桑远远联络了桑不近。</p>

桑不近早就知道偶子的存在，倒也没多问，即刻便去兽栏寻那一狗一偶。</p>

“我们也得抓紧些。”</p>

幽无命不再螺旋前行，身影利落至极，在冰层之间穿梭飞掠。</p>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只见头顶上方的冰层之中，再度氤氲了七彩光晕，黑铁巨壁与炫彩冰芒扭织在一起，显得诡异而壮美。</p>

“莫非这里也有裂缝吗？看起来倒是比底下还要更严重。”</p>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脚不停，往上方掷出一朵朵食人花。</p>

啃食冰层的‘咔擦’声中，忽然传出很不和谐的‘咯噌’一声，像是啃到了别的东西。</p>

“离开冰川层了！”桑远远心头一喜。</p>

食人花卖力地张着大嘴继续往上薅。</p>

忽地，熟悉的感觉传来，一阵暖流沁入食人花的大胖花瓣。</p>

“吃到了冥魔！”</p>

上方忽然光芒大炽！</p>

幽无命将桑远远摁在了怀里，周身黑焰燃起，一掠而上，双脚稳稳地踩住了黑色冻土。</p>

他反手一拨，将桑远远护在身后，然后凝神向前望去。</p>

只见这黑铁巨壁上，有一道三角形的口子，它很大，像宫殿大门一样，三条边线极为规整，一望便知道是制造者特意留下的。</p>

冥魔顺着蛛网一样的通道爬至此处，疯狂地涌向那道溢出七彩光芒的裂口。</p>

奇怪的是，冥魔本不透明，但这七彩光芒竟是可以直直穿透冥魔的躯体，透到外头。</p>

塞满了冥魔的三角裂口里，全是看起来‘七彩透明’的冥魔。</p>

它们一只挤一只，涌进黑铁巨壁之内。</p>

这里的冥魔，对幽无命和桑远远的血肉之躯彻底丧失了兴趣，哪怕贴着他们爬过去，也绝不会分神多看他们一眼。</p>

它们的目标就是那黑铁巨壁之上的三角缺口，独眼呆滞，耷拉着长舌，被踩到舌头都完全没有感觉，只知道向着那七彩光芒一直爬去，不停地爬。</p>

“这像不像一只炉子？”幽无命忽然轻飘飘地问道。</p>

“炼化冥魔的炉子？”桑远远只觉毛骨悚然。</p>

“也未必，”他笑了笑，揽住她的肩，“这是什么仿佛不太重要了。”</p>

桑远远琢磨片刻，深以为然。</p>

无论这是什么东西，它里面究竟有什么，那都不是人力能及的。</p>

显而易见的是，这黑铁巨壁之中的东西，正是让冥魔趋之若鹜的根源所在。</p>

“这里便是深渊口通道。”桑远远回身望了望那些蛛网般密布的甬道。</p>

它们从各处延伸而来，交汇在这里。</p>

找到深渊口，那距离地面便不会太远了。桑远远终于找到了脚踏实地的安全感。</p>

“想进去看看么？”幽无命指着黑铁巨壁上那个七彩三角缺口问道。</p>

桑远远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有把握的话。”</p>

幽无命哈哈大笑：“小桑果！这世上，还没什么事情能难得倒我！”</p>

说着，双臂一合，将她护得严严实实。黑焰燃起，他抬起脚来，漫不经心地一踏，身形如箭一般，直直掠进了三角缺口！</p>

若要问桑远远此刻是何感受，大约就像是被冰块保护着，穿过一片高温高热的七彩蒸汽！</p>

黑焰滋滋作响，与这七彩力量对抗。</p>

黑铁巨壁，果然如她想象中一样厚重。幽无命急速飞掠，竟也花费了一会儿功夫，才抵达目的地，戛然刹住了身形。</p>

三角形状的通道，长度有将近千丈。千丈作‘壁’，这是何等骇人。</p>

站在这通道口往里望去，无论往上往下往左往右，皆是望不到底的黑铁，无穷无尽的黑铁。</p>

就好像，这黑铁便是整个世界，她与幽无命，站在世界的窗口，向外面眺望了一眼。</p>

眼前全是七彩光芒。隐约能看出这光芒是有核心的，它们源自一个同样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庞然大物。这个大到超乎想象的东西，位于圈起的黑铁巨壁的中心，像是内核一类的东西。</p>

核与壁之间相距甚远，无法到达。</p>

幽无命阖上双眼，凝神感受片刻。</p>

“死物。”</p>

桑远远直勾勾地点了点头。</p>

这么大的东西，若是活物，那当真是瞬间就能把整个云境给掀了。</p>

它实在是太大了，就算幽无命有能力围着它飞上一圈，也无法判断出它到底是什么。就像这圈黑铁巨壁一样，至多便是知道它直径一千五百里，是个圆形。</p>

桑远远只觉毛骨悚然，身上也不知是冷是热，浑身血液有些不听使唤，时而‘哗哗’地胡乱奔涌，时而像是停滞，脑袋一阵阵发晕。</p>

谁又能想到，有一天谜底就这么摆在眼前，不神秘，没有阻碍，却因为太大，而令人看不懂它？</p>

她忍不住感慨：“在浩瀚宇宙面前，人类就像小小的蚂蚁。”</p>

幽无命斜眼瞥了她一下，想笑，又忍下了。</p>

冥魔从身边挤出来，闷头向前爬，一只接一只，顺着这通道的边缘，直直坠下看不见底的深渊。</p>

“嘶——”桑远远有些牙疼，“这算什么，自尽式朝圣么？”</p>

两个人垂头望下去。</p>

这里，究竟得多高？千千万万年，冥魔就这么一直摔一直摔，却始终也填不满这大窟窿？</p>

“这趟来得值。”桑远远喃喃道，“现在知道为什么天坛一动这七彩之力，就会引发冥魔暴.动了。冥魔与这所谓的‘天命’，还真是息息相关哪！”</p>

幽无命搓了搓手：“有点意思。”</p>

收回目光时，桑远远眼神忽然一滞。</p>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反手攥住幽无命：“那是什么。”</p>

声音都变形了。</p>

幽无命顺着她的示意望去。</p>

只见脚下那规整无比、仿佛是套着模具灌出来的光滑黑铁通道边缘上，赫然印着三根清晰的指痕。</p>

特别细、特别长，凹进黑铁里将近两寸那么深。</p>

桑远远头皮发麻，脊背上寒气直窜。</p>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方才幽无命拔刀斩过这黑铁巨壁，只留下了不到一寸的刀痕。</p>

幽无命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揽住她的肩膀，探出半个身子，上下左右地望。</p>

很快，又发现了不少痕迹。</p>

抓痕、指印。</p>

顺着那些痕迹略微一扫，立刻便能想象出一个人用手抓着黑铁巨壁，在上下攀爬飞掠的样子。</p>

一个手指特别长，指甲也特别长的人。</p>

桑远远脖颈阵阵发凉。</p>

“有人生活在这里？”她不自觉地放轻了音量，小心翼翼地贴着幽无命耳朵问道。</p>

他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唇角微微一翘。</p>

“回。”</p>

幽无命身形倒掠，飞速退离了这黑铁三角口。</p>

“不像是人，倒像是……”他慢悠悠地点着头，白牙上下相抵，轻轻磨挲。</p>

“像是什么？”</p>

“咳，咳咳。”不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了几声咳嗽。</p>

‘刷’一下，桑远远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没听错，确实是咳嗽的声音！</p>

她紧张地攥住了幽无命，深吸了好几口气。</p>

真的是，太惊悚了。</p>

哪怕身边有幽无命，仍是叫人毛骨悚然。</p>

目光很快便锁定了一处。</p>

桑远远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两条深渊通道中间有一个凹陷的洞窟，声音似乎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p>

“当心。”她小心地牵住幽无命。</p>

“嗤。”幽无命依旧不以为然，“小桑果，跟我在一起，有什么好怕。”</p>

他揽住她，轻身一掠，落进洞窟。</p>

桑远远：“……”这么直接就闯的吗！</p>

她悬着心，紧张地一望。</p>

当场便怔住了。</p>

洞窟中的人，也慢慢抬起了头。</p>

七彩光芒直射不到这里，洞窟里像是黄昏时分的光线，倚在洞壁上的人，脸色发黄，目光暗淡，咳嗽时，口中溢出一股股发黄的血，已是濒死之际。</p>

竟是个熟人。</p>

韩少陵。</p>

桑远远呆呆地望着他。忽而觉得不可思议，忽而又觉得在情理之中——韩少陵与梦无忧跌下深渊口的暗河，当时她与幽无命便猜测过，这二人怕是很难淹死，应该会顺流抵达那个让冥魔趋之若鹜的地方。</p>

可不就是这里么。</p>

桑远远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她望着韩少陵，韩少陵也望着她。</p>

只有韩少陵一个人。</p>

不见梦无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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