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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人,我们真的能进来?”</p>
丁鹤染和叶无咎站在听风府书房外战战兢兢,方才墨汀风在无晴居那声吼,差点没把俩孩子吓出后遗症。</p>
但此刻宋微尘不再与他画地为牢,墨汀风自然也能潜心投入案件。</p>
“鹤染在望海镇和丹霞镇有什么发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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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鹤染咽了口口水,用视死如归的眼神瞟向眼叶无咎,后者心无旁骛率先进了书房,他这才小心翼翼跟了进去。</p>
从丁鹤染的描述里,得到了几个很关键的信息。</p>
首当其冲的是,望海镇黄家村已经不存在了。</p>
只因彼时跟府衙要的是八十年前那场南境大战遗孀的信息,所以登记在册的仍旧是黄家村。</p>
实则在七十多年前的一个深夜,干旱季节遇上雷暴天气引发“雷击火”,将黄家村紧挨着的一片林子点燃,借着风势很快便烧到了村里。</p>
时逢连年征战,村里男丁稀薄,木质房屋火势一旦蔓延开,仅凭老弱妇孺根本救不过来。天光大亮之后,黄家村已成一片废墟。</p>
有的连房子都没能逃出,大部分活下来的,也都各自迁走或者投奔亲戚,那里彻底成了荒村。</p>
一直到最近二十年才又重新翻建,慢慢有人居住热闹起来,现在那个地方叫“小过庄”,取的是易经中“雷山小过”的卦象,山鸟避雷低飞,以求安全通达之意,想来也是有道人指点一二。</p>
所以,登记显示住在黄家村的“黄映芸”“黄美芸”两人如今何在,根本查无可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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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处黄家村的原址,确实三面环山,临有一湖,与宋微尘描述的山形水势颇为相似。</p>
丁鹤染取出一张现在辖管“小过庄”的府衙带回的《黄家村舆图》,上面细致描绘着山川、屋宅、四方地物,黄家村当年风貌一览纸上。</p>
他指着村东头的一处宅院给墨汀风和宋微尘看,“这户人家的地理位置与微哥描述的最为契合,出门即是小湖,与家宅不过数十米之隔。而且,其中最让我在意的是这个……”</p>
丁鹤染指向那户人家院落中的一处——那里分明画着一颗伞形树木,只不过没有宋微尘在绣庄那夜的卧房窗外看见的那棵参茂。</p>
“这地图画得也太细了吧!”</p>
宋微尘啧啧称奇,“不过这树应该是装饰作用,总不能是一比一还原吧?”</p>
“州府县志测绘的《舆图》不比别物,在过去,一屋一树都属于重要财产家物,会尽量还原测绘时的真实度。”</p>
墨汀风边说边仔细观察其他宅屋的院子,要么无树,要么至少有两棵。村东头这户人家确实让人在意,只可惜这是将近八十年前的记录,如今一切虚无。</p>
墨汀风放下舆图略沉吟,“黄映芸、黄美芸两人参军丈夫的生辰记录拿到了吗?”</p>
丁鹤染将一本书册翻到其中一页递给墨汀风,“这两人的丈夫生辰八字中都不带七杀。”</p>
随即他又翻到另外一页,“但是丹霞镇黄珍芸那参军的丈夫,生辰中带有七杀,大人真乃神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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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丹霞镇是依着一处陡崖斜坡而建,环镇只有一条窄河,镇上的居民用水多靠自建井,渔业捕捞为生在当地并不适合——与黄阿婆的描述不符。</p>
在丹霞镇,丁鹤染带队依着府衙的记录找到了彼时黄珍芸的住所,此处倒是尚在,但在七十多年前就已经易主,现在是一户孙姓人家的宅子,已经传到第三代。</p>
从记录来看黄珍芸并非丹霞镇本地人,迁入也就一年左右的光景,然后很快又离开,没人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p>
严格来说,这次让府衙协助盘查八十年前那场大战遗孀信息之事并不理想,其中当然也包含几十年来未曾搬迁并且仍旧在世这样的有效信息,但也有只拿到了人员信息就当作在世遗孀上报了的空头资料。</p>
上面三位恰好都属于第二种情况。</p>
不过越是如此,这三人中越有可能包含“黄阿婆”!.</p>
墨汀风看着册子上黄珍芸丈夫的信息自言自语。</p>
“他的生辰八字日干为丁火,年干为癸水,犯了七杀——虽是个富贵险中求的命局,却也易生变故。再加上时干落在己土,水土混杂难免做出错误的决策,南境一战又时逢癸月死地,丁火更加脆弱,其命早已休矣。”</p>
“能不能扫个盲,什么是七杀?”</p>
宋微尘听他们几次提起这个词,实在好奇。</p>
“七被先人认为是轮回之数,也是死数,比都说头七。在十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的排序中,以甲木为例,向后数到第七位为庚金,五行强金克木所以庚金即为甲木的七杀。同理,辛金为乙木的七杀,壬水则为丙火的七杀。七杀也叫七煞,若再逢其他克制,又无羊刃合杀,命主容易出意外。”</p>
墨汀风特别认真的给她解释了一遍,这种事情但凡是第二个人问他绝不屑开口,可惜宋微尘不买账,不是不想买,是买不动。</p>
“老板,你解释得很好,以后还是别解释了……”</p>
果然是玄学,能听懂本身就是一种玄学。在墨汀风一番好心的解释后,她一个脑袋八个大。</p>
“所以你找生辰含七杀的人做什么?与鬼夫案有关系吗?”她决定直接问自己听得懂的重点。</p>
“奇门锁魂是基于七煞锁魂阵做了衍化,能被锁魂于此阵中之人,必定身带七杀格局,所以,不排除那个鬼夫就是黄珍芸的丈夫,而黄珍芸——就是黄阿婆。”墨汀风言简意赅。</p>
这次宋微尘听懂了,她显然激动起来。</p>
“我在鬼市时听人提过,黄阿婆在里面已经住了七十多年,一直孑然一身,他们都以为她口中的丈夫是个凭空臆想,现在看来也许是真的!只不过这个人在她到鬼市以前就已经没了。”</p>
几个人聊到这里都有些兴奋,似乎扑朔迷离的鬼夫案在逐渐变得清晰起来。</p>
“说起来,当年南境一战死伤无数,那战场就在平阳十里开外的草甸。”一直没说话的叶无咎开口了。</p>
“若黄珍芸就是黄阿婆,她有十成十的动机去那——寻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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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微尘眉开眼笑,这么聊她不就能听懂了嘛,不过随即又皱起了眉。</p>
“微哥,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p>
叶无咎注意到了她的“川剧变脸”。</p>
“Emmm,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对!心意不对。”</p>
“心意?”另外三个人齐刷刷异口同声。</p>
“我非常肯定黄阿婆极其爱她的丈夫,在提到他时那种纯然深邃的爱根本做不了假。但你们又说那个锁魂阵是要用恶意和仇恨才能维系,如果设阵之人真的是黄阿婆,这就很矛盾,她为什么要用恨去表达爱呢?”</p>
她说的有道理,其余三人都陷入沉思不语。</p>
“黄阿婆不是糊涂了吗?也许几十年前就糊涂了,所以爱恨不分?”叶无咎问。</p>
丁鹤染猛跟着点头附和。</p>
毕竟是两只单身狗,对男女情仇爱恨似乎都没什么判断力,只能一味想当然。</p>
宋微尘摇头,“我亲眼见过她说起往日时光的那种神态,我不信黄阿婆会因爱生恨,再糊涂都不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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