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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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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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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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战斗依然在继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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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寻安的半边躯体已经完全龙化，修长的手变成了龙爪，背后长出了漆黑的龙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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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形的手已经不能握住黄尘，唐寻安只能凭着力气去撕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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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上还覆盖着一层深红的火焰，温度高得周围的空气都变的扭曲。鳞片缝隙里，金色的血液溢了出来。又很快被烤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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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嘉禾断了一条胳膊，被层层黑炭包裹的躯体最深处，本该是骨头的位置，是一点不断生长、翻涌的粉红色肉芽。躯体断掉的速度，已经远大于他自已修复的速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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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架打到最后很不好看。像是两个怪物互相撕咬，地上全是肢体残骸、龙鳞，和金色的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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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终，还是唐寻安占了上风，他的龙爪掐住了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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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掐断陆嘉禾的头。这个黑炭似的人仿佛有无限重生的能力。哪怕全身都被砸碎，只要还剩一点肉芽，也能坚强的重组。反正到处都是炭，也不值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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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唐寻安明白，这会是最后一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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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陆嘉禾断掉的四肢一样，他残余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再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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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火焰不知何时已经逐渐平息。只剩下一点残留的火苗，如同烛光一样，苟延残喘地闪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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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寻安的耳麦里传来了警告声：“病变度已达99.7。请立刻停止使用天赋，并谨遵医嘱，按时服药！病变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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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太烦，唐寻安掐断了耳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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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逐渐变回人形，握住了黄尘。长刀出鞘，泛起森冷的寒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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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在此时抓住了这把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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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陆言的手，但又不全是陆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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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经过强化，他的掌心依然在瞬间就出现了深可见骨的收口。王鱼被这把刀割疼了，吓得往陆言的心脏里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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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寻安金黄色的眼眸充满了戾气，嘶吼道：“滚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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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没有听。而是十分倔强地挡在了唐寻安的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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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嘉禾挣扎着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妹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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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寻安的刀已经举起，只差一点，就要落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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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像是建模紊乱的游戏一样，开始一块一块崩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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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被黑洞吞噬的，就是唐寻安连同他脚下那边土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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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用极快的语气，对着油尽灯枯的陆嘉禾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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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性格不好，讨厌很多人，也讨厌你。但我清楚，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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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妈经常对我失望，因为我不是男孩。这不怪你，我责怪你只是因为只有你不会反击我，我在拿你出气。”他理直气壮地陈述着自已的恶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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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从来不是什么高尚的动物。大多数人只不过是介乎中间，没有很好，也没有很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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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我看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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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该明白，我已经死了。醒过来，然后，去过你自已的生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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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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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嘉禾那已经没有五官的人脸上，居然从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里，流出两行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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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喉咙沙哑：“我想……救你……对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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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嘉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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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他，也许养父养母和妹妹，都可以活着。在没有他的世界里，平安顺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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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的妹妹并没有回答，而是像露水一样，开始蒸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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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嘉禾的表情有了一丝慌乱，想要抓住他，却只是抓住了一把流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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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坍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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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迷茫，肌肤和头发重新生长了出来，眼神却无比空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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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夜晚，陆嘉禾的身后是一面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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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面墙轰然倒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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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怨念之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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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嘉禾的脑海很混乱，他觉得自已应该要记得什么，可是他什么也不记得，只剩下一片空白。一次次的轮回，已经让过去的所有记忆都变的模糊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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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自已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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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应该去哪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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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原地，形单影只。并不清楚有多少人在这一刻看着卫星监控，为此胆战心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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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后，他张开嘴，缓缓吐出了两个字：“……妹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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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妹妹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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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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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M市污染防治中心最高等级的警报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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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市中心城区检测到有瞬间污染值超过一万。污染源来历不明，卫星影像已经截取相关图像，进行分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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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新的S级污染物，能力未知。代号……暂无。编号11。”</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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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已加密处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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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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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寻安骤然睁开眼，金色的眼眸里是还没能完全消散的杀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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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等候多时队友顿时紧张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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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队！深呼吸！！你是最顶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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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药，这是药！！唐队！冷静！！喝完药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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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寻安的眼神在熟悉的人脸上转悠，接过了吸管和特效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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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表上的病变度逐渐下降，他背后的龙翼也收了回去，周围人这才松了一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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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寻安的模样比在梦里年长一些，起码不像大学生了，眼神也锐利的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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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怪队友如此紧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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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行动部第一组的第一小队，队长是唐寻安，却没有副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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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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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暴怒状态的唐寻安，在解决完污染物后，没能控制住自已，咬死了唯一幸存的队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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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救援人员赶来的时候，差点以为唐寻安病变度已经超过了100。满地都是血，他握着唐刀，沉默地守在副队的尸体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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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寻安请求安乐死，但总部并没有同意，而是给他送来了特质的面罩，像是用来栓烈性犬的铁嘴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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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吸管喝着药，道：“任务失败。我没有解决污染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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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怨念之墙明明没了？”队友十分疑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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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寻安垂下眼眸，回答：“只是从一面墙变成了一个人而已。回国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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