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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p>
开学的第一个周末程焰并不知道要干什么, 她早上睁开眼的时候才五点半,外面下着雨, 闷雷一个连着一个,狂风砸在玻璃上,嗡嗡震颤。</p>
这个天气适合睡懒觉,但程焰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所以她在床上躺了五分钟,就忍不住爬了下来,她坐在书桌前背了二十分钟的单词,又背了二十分钟的课文,也才刚刚六点多钟。</p>
她闭上眼,把所有单词和课文在脑子里过了一遍。</p>
说出去估计都没有人相信, 她在过往十几年的岁月里,最大的乐趣就是背书。</p>
成穗六点半准时起了床,准时发消息给她:宝儿,早上好。</p>
程焰回了句:好。</p>
【一穗平安】:周末干什么?跟你那个继妹处得怎么样?</p>
【一把火】:不知道,不怎么样。</p>
成穗习惯了她这个一问一答的模式,也不觉得她冷淡,聊了十分钟, 才说要去吃饭。</p>
结束语叮嘱她:多交几个朋友,你那么可爱,肯定很多人喜欢你的。</p>
程焰觉得她对自己的认知可能有问题,但还是应了声好,其实以前两个人在家互相并不经常联系, 倒是来了江城,成穗每天都会发消息跟她说话。</p>
她大概能猜到,成穗是怕她在陌生地方太不合群, 会觉得孤单。</p>
她确实不太会交朋友。</p>
说起来之所以能和成穗做朋友,也是因为巧合。</p>
她记得也是这样的暴雨天,但南菏的暴雨更凶猛一些,遮天蔽日的乌云压在头顶,拳头大的雨滴砸在身上都发疼,她去买东西,路过三叉街,看到一群男生躲在临街台球室避雨,成穗挤在角落里,好几次往雨里冲,又被拽回去,一个穿着吊带画着蓝色眼影的女生不耐烦说:“没看到这么大雨吗?你乱跑什么。”</p>
成穗眼睛很大,干净清透,有些不安地看着蓝眼影,“我想回家。”</p>
“都还没开始玩呢!”</p>
“我不想去了,我想回家。”成穗有些发抖了。</p>
几个男生出来,叼着烟,围着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p>
成老师是教数学的,还是教务处抓纪律的,为人严苛,得罪过不少学生,那些人气不过,故意把成穗骗出来,打算好好报复她。</p>
程焰已经走过了路口,停顿了十几秒,又折回去,一个男生正在抓成穗的头发,警告她老实点不然别怪他不客气。</p>
程焰从路边垃圾桶里捞出来一个啤酒瓶,隔着很远的距距离精准的扔在男生的脚底下,玻璃碎了一地,溅到墙上又砸在男生身上,男生阴沉着脸扭过头看程焰,程焰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无声挑衅,什么也没有说,互相僵持了足足十几秒,最后看那男生不敢说话,程焰才冲着成穗勾了勾手指,叫她过来。</p>
那些人认出来是七星街的程焰,没有吭声。</p>
程焰转了身,成穗紧走两步跟在她后头。她一路走到成穗家门口,教她:“跟你爸讲一下。”</p>
成穗点点头,“谢谢你。”</p>
程焰摆了下手,转身踏进雨里,如果不是成老师,她也不想管这个闲事。</p>
就因为这个,后来成穗主动跟她成了朋友。</p>
可其实她对朋友两个字还是陌生的,因为向来都是成穗主动,好像什么也没有做,关系就自然而然进行到了这一步。</p>
但这世上哪里有无缘无故,她突然觉得如果不是成穗主动维系,朋友早做不下去了。</p>
【一把火】:好,寒假回去看你。我不在,注意安全,别乱跑。</p>
【一穗平安】:安啦!镇上最近好多便衣,混混们都不敢乱溜达了,感觉很有安全感,放心。</p>
大概扫黑除恶又开始了,程焰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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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有个小阳台,她伸了个懒腰,走过去打开推拉门去阳台上看雨,狂风卷着雨滴砸在他身上,鼻腔里都是雨水和泥土的味道,没有海的腥味。</p>
南菏靠海靠湖,家家户户都打渔,晴天的时候晒渔网,鱼腥味能把人原地掀翻。</p>
那会儿觉得很讨厌,此时忽然又有些怀念。</p>
不知道程训之怎么样了,上一次联系还是程焰想问他季时屿的事的时候。</p>
他说他出去玩了,第二天早上才回来她电话。说跟人一起爬山了。</p>
程焰一脸问号:“你跟我扯淡呢?”</p>
爬个台阶都费劲,家里二楼都很少上去,去爬山?</p>
程训之沉默了几秒钟:“你别以为隔这么远我没办法抽你,你就肆无忌惮,你说你像不像个女生?”</p>
程焰“嗤”了声,“要不你过来,欢迎你随时来抽我。”</p>
程训之便不说话了,开口问了句:“成穗说你找我有事儿?”</p>
程焰也懒得逼他,顺着他的话说,“没事,就是江城这破地方也太小了,我跟那个季时屿分在了一个班,他让我替他保密暑假在南菏的事,我就想……”说着说着,程焰又觉得没劲,跟她有什么关系。</p>
于是她说了句,“算了,不重要。”</p>
程训之倒是没多惊讶,大约年纪大了对这个世界的奇妙已经见怪不怪,只是说了句:“那还挺巧的。”</p>
那可太巧了,程焰忍不住吐槽:“我觉得这个人有毛病,整天神神经经的。”</p>
程训之斥责她:“不要在背后说人家坏话。”</p>
程焰:“实话实说而已。”她说到这里忍不住连程训之一起吐槽,“跟你一样,整天古古怪怪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你这几天到底去哪里了?”</p>
就出去玩而已,电话都不接也太过分了。程焰觉得有些烦躁,说不上来是因为担心,还是因为对程训之产生了一周莫名其妙的未知感。</p>
她很难控制自己不去瞎担心,总是忍不住有很多不好的猜测,比如程训之遇到麻烦了,比如他想给她找后妈。</p>
这些都无所谓,程焰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也不觉得程训之有隐瞒她的必要。</p>
程训之只是笑了一下:“小屁孩少管大人的事,好好学你的习。”</p>
程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愿意管你,我怕你想不开重操旧业影响我前途。”</p>
程训之骂了声,“滚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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