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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拆开第二封,却发现第二封十分厚,不想一那信封一拆,里头直接就滚出来一封绝笔书信,是沈窈写给沈窕的。
她没去拆,而是先看?了云众山信里的内容。
可是随着目光往云众山那粗枝大叶的字往下移动,呼吸就变得越来越急促。沈窈死?了,算起来正?是上京闹风沙那些日?子。
她本就带病,且到那头又十分水土不服,不愿意吃药,这样双重折磨下,本就一心求死?的她倒是心随所愿。
只是她死?了,沈窕可怎么办?
一旁干活的阿叶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忧心忡忡地走过来,小心试探:“姑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一面偷偷看?周梨拆的信,芦州来的还没拆,便松了一口气。
周梨听得她的话,回过神来,将信放到桌上,声音有些缥缈,“你去喊窕窕过来吧。”
得了这话,阿叶心里便猜了个七八,所以去喊沈窕的时候,将擅长给沈窕灌鸡汤打鸡血的千珞也喊来了。
周梨这时候已经将芦州的家书看?完,家里那边一切都好,只是仍旧问着,他们什么时候能?得空回去,今年是不是也不能?一起过年等等?
左右家是家中老小怀念他们了。
抬眼见着阿叶连带着沈窕千珞都来了,便示意她几个都坐下来。
沈窕也会察言观色了,阿叶虽说?她姐姐来信了,可那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所以此刻见到周梨,就急忙问:“是不是我姐姐病得更厉害了?我寄给她的银子,她没收到么?”
花慧那个院子,周梨已经重新买回来了,萝卜崽带着沈窕一起下荷花池,把银子挖了出来,部都存在了通宝钱庄的柜上,就想叫沈窈在东海宽裕些,任由她去取了看?病抓药的。
但算着时间,还没到那边的账上呢!
周梨不知道怎么说?,只将她姐姐的绝笔书递过去,“也许这对于你姐姐来说?,是件好事情。”
一听她这话,沈窕哪里还不明白?她本能?地想将那信扔出去,喊着闹着说?不信,但是她又十分清楚如今自己是什么情况,于是只咬了咬牙,将那些个眼泪都吞进了肚子里,用?那颤抖着的双手,将信展开。
眼睛温热一片,掉下来的泪水却是冰凉的,一下就将她姐姐沈窈字里行?间的解脱个对她的愧疚给打湿。
她终于还是没忍住,蹲下身?抱着膝盖悲伤地哭起来。
千珞和阿叶你看?看?我看?看?你的,终于是上前?一左一右在她身?边蹲下来劝导。
只不过沈窕失去的不止是她姐姐,更是从?今以后,这世间她再没有一个亲人了。这会儿再多的银子对于她来说?也都没用?,整个从?一开始的嚎嚎大哭到后面的无声哭啼。
到了最后,整个人都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叫人极其担心。
周梨见了,叮嘱着千珞,“你晚上同她一起睡,她便是去茅房,你也紧跟着,不要?叫她出事了。”
她这个样子,周梨和白亦初原计划搬回将军府的事情,也只能?往后推迟几天?。
却是没有想到,沈窈的遗书不止是一封,还另外?给那祝子骞也写了一封。
所以隔天?祝子骞就来看?望沈窕。
据寸步不离跟在沈窕身?边的千珞说?,那祝子骞话还挺多的,一个劲儿地说?,还都是劝着沈窕要?好好活下去,她姐姐舍不得花那些银子看?病,就是希望留给她好好生活的。
沈窈呢,也是礼尚往来,也劝他早早放下姐姐,快些听父母之命的话,娶了表妹生个孩子好好过日?子。
反正?都是些积极向上的话,叫周梨这里晓得了,心里还暗暗谢祝子骞一回,心想也许有他的开解,那沈窕应该能?早早接受这个事实。
但是祝子骞要?告辞走的时候,回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哭得泪流满面的沈窕,口吻凄然:“你姐姐真是狠心,她叫我们好好活着,自己去一个人走了。你别?看?她性子那样泼辣,其实她胆子可小了,到了那边一个人也不知道怕不怕?”
阡陌将这话和口气学给周梨,随后感慨道:“实在没有想到,这祝公?子真是个痴情种子,只是可惜造化弄人啊!”
周梨也觉得他和沈窈的确是遗憾,一时不知怎的,想起一个旧事来。当初在芦州的时候,柳相惜也有一个姓祝的朋友,和一个姓温的官家小姐在一起。
也不知如今这姓祝的公?子可是金榜题名,和温小姐如常所愿了?便想这下一次遇到柳相惜,且要?问一问他的。
哪里晓得,今儿一早就得了噩耗,这金牌冰人祝子骞昨夜自缢于家中。
周梨听得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击了一般,毕竟昨日?那个还笑眯眯站在自己面前?说?话,以沈窕姐夫身?份的口吻,将沈窕拜托给自己。
那时候周梨还以为,莫不是祝子骞因为沈窈的离开,终于是决定?将这份感情尘封,从?今以后要?好好过日?子了。
哪里晓得,他选择的却是这样一条路。
下午的时候,祝子骞的母亲来了,她是个干瘦的小个子,眼里再无一丝精明,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极大的悲哀痛苦中。
她是来找沈窕的,周梨有些担心,只亲自领着她去。
不想她见了沈窕,就哭着说?:“我儿子如今已经去了,他素来念着你姐姐,我们做父母的如何不知道?可他是这上京第一冰人,祖上的基业不能?叫他坏了,做的也是那助人喜结良缘的事情,哪里有去拆了人家因缘的道理?所以他爹生气,将你姐姐留给他的东西都烧了个干净,如今只剩下那一封信,也都打湿了他的眼泪……”
她说?到这里,终于是说?不下去了,只拿两只干瘦的手捂着脸哭。
沈窕呆呆地看?着她,周梨一时也不知沈窕到底将她的话听进去了没有。
直至隔了好一会儿,沈窕那眼睛珠子才动了一下,哽咽着问她:“那,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祝夫人忽然朝她‘噗通’一声跪下来,“他和你姐姐生不能?同衾,如今人不在了,我也不要?再讲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只想将他们合葬。可是我们夫妻身?老,如何去得了千里之外?的东海?所以只求在你这里给个一二件你姐姐的遗物,送去与他再一处,也叫我这做母亲的,完了他一桩心愿。”
沈窕没有拒绝,“您稍等。”一面擦了眼泪进去翻找,最后拿出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藕色旧衣裳,“这是我姐姐以前?在家里时候穿的。”沈窕没有什么嫁妆,所以见着衣裳还好,便给一起收着带到周家来了。
本来也是作为念想的。
祝夫人得了衣裳,只朝她千恩万谢,又对周梨几回鞠躬道谢,方告辞离去。
沈窕没有再像是周梨所担忧的那样,逐渐枯萎凋零,反而擦了眼泪,开始干活。
千珞跑来和周梨说?,“她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天?不亮就爬起来干活,劝也劝不住,还说?要?和你们一起去将军府里,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叫那将军府的人欺负。谁敢朝你们动手,她就敢朝人动刀子,反正?她贱命一条是赔得起的。你说?她这是个什么鬼话?”
周梨却是从?这话外?听出了沈窕并没有真正?地走出来,甚至打算是寻求一个正?常且光明正?大的死?因。
“你去喊她过来。”周梨觉得,如果一个人丧失了活下去的支柱,那么有时候仇恨可能?就是唯一还能?支撑她选择活下来的信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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