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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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建国也心烦着,说:“这也不知道今年怎么回事儿,竟然安排了第二茬儿知青下乡,又是这么个时候过来,各个大队都不乐意着。几个公社也是晓得下面大队火气大,不乐意拦事儿,恨不能把活儿从县里都给分好了。大家不乐意总归不敢给县知青办脸色看吧。按理说公社的人可左右不了县里,这也不知道是谁走了关系,让这事儿直接在县里就分了。你去了也别给知青办的脸色看,都是领导啊。”
王一城点点头,笑着说:“大舅你还不知道我什么人啊,咋也不能给咱大队拖后腿啊。”
田建国:“这我倒是信得过你小子。”他掏出钱票,说:“你俩在县里吃个午饭。”
王一城这下子更真诚了,眉眼都是笑意,说:“好嘞,您就瞧好儿吧,我保证给知青安排的妥妥的。”
这才乐颠颠的出门去找了老陈头,相比于王一城的笑容灿烂,老陈头眉梢儿皱的紧紧地,满是沟壑的脸格外的深邃,嘟囔:“这个时候来人,这些城里娃娃能干啥啊,这又耽误了一天的活儿。”
王一城:“谁说不是了,不晓得为啥这个时候安排过来,不过既然是安排过来了,咱们也不能不服从政策啊。”
他笑着说:“咱们早早接上他们,早早回来,还能歇一歇。”
老陈头摇头:“这火车哪有不晚点的时候,一三五晚点,二四六特别晚点,星期天十分晚点。”
王一城哈哈笑了出来,说:“那倒也是哎。”
俩人赶着牛车,很快的就奔着县里去了。他们村距离县里要走将近三个小时,不过就这也不是最远的,还有得村子要走五六个小时的呢。俩人赶车走,一路上唠嗑。
王一城这人,跟个麻雀都能唠俩点儿,一路上跟老陈头东家长西家短,少不得也说到了何家几个爷们的事儿,他也有自己的看法,哼了一声,说:“保准是没在外面干好事儿。”
王一城眼神闪了闪笑了下,说:“这哪儿好说呢。”
老陈头瞅了王一城一眼,说:“你当年还小,不晓得那么多。其实你们两家其实也有点渊源,当年你姥爷还活着的时候,他们家小子可是跟在你姥爷后头学打猎,那是学了本事的,正八经的徒弟啊。这后来你姥爷走了,你爹也走了。他们家遇见你们就跟看不见一样,还在背地里说你妈克夫,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王一城惊讶:“还有这事儿啊,我倒是不知道,我妈在家可不说这些个事儿。没想到他家是这样的人,他家那个三柱儿媳妇儿还骂我闺女是野丫头呢,这也太缺德了。”
老陈头年纪不小了,但是仍是一个暴脾气,直接骂:“遭瘟的东西,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不是啥好鸟儿!”
王一城义愤填膺:“可不是!”
他垂垂头,无声的笑了下。
嘴这么贱,那就别吃野鸡了。
第6章有便宜
王一城他们赶着牛车到车站,已经到了中午。
火车不出意料之外的晚点了,俩人也不在车站等着,王一城笑眯眯的说:“陈伯,队里是包了咱们午饭的。两个人是二-两-粮票一毛钱,咱去国营饭店吃点?”
老陈头一听这个,眼睛都睁大了,磕了磕烟袋杆子,嗬了一声,说:“队里这次倒是大方。”
王一城:“这次来县里,还不晓得什么时候回去呢。”
老陈头点头,应了声,别看这是个暴躁老头儿,这个时候倒是有些胆怯,他们一辈子在乡下种地的人对城里是有种本能的仰视的,说:“咱们这乡下老农,去那地方合适吗?”
王一城:“这有啥不合适的?都是劳动人民,他们城里人能去,咱也能啊。”
他顿了一下,说:“要是您觉得别扭,咱们就买了出来在牛车上吃,反正咱这个伙食补助,也就是一人买一个大馒头,在哪儿吃都一样。”
这么一提,老陈头倒是觉得好,他赶紧点头,说:“那咱还是买了出来吃吧,正好也去车站等着,免得去晚了,知青办不高兴。”
王一城:“那行,我去买。”
别看一人就只能有一个大馒头,但是这已经是很难得的美食了,如果不是过年,有的人家一年都吃不上一次白面馒头。王一城进了国营饭店,很快的买了两个馒头出来。
这刚出锅的馒头还有点热乎气儿,一老一少两人都有点激动,王一城:“我都好久没吃馒头了。”
他咬了一口,随即掰开了馒头,留下一半儿包进了手帕里,抬头看见老陈头看他,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他说:“我家还有个小崽子呢,我这当爹的总是不好吃独食。”
老陈头点头,说:“你是个好的,知道顾着孩子。”
王一城:“嗐。我不顾着她还能咋办?娃她妈走了,我这当爹的总是得多上点心。”他喜滋滋的把剩下一半儿馒头吃了,白面的馒头,蓬松柔软,带着点点香气,可不是二合面和棒子面儿能比的。
他三两口干掉半个馒头,感叹:“这咋这么好吃呢。”
老陈头哈哈大笑,他也没舍得吃,只吃了两口,也收了起来,家里都有孩子啊。
虽然没吃饱,但是因为白面馒头,俩人心情都很不错。除了他们,也有别的大队,不过基本都不是大队长过来,这不是大队长给县里脸色看,而是现在正赶上秋收,各个大队的大队长都在队里主持秋收呢。
过来接人的大队很多,毕竟是整个县的大队都来了,往常只有他们公社。这一眼看去,都不认识。大概是王一城穿着专门下地干活儿的衣服,满满都是补丁,倒是没什么人找王一城他们两个寒暄。
王一城也是个鸡贼的,直接往牛车上一躺,乐呵呵的说:“陈伯,我睡会儿哈,秋收真是太累了,能歇会儿我就歇会儿。等会儿我换你。”
老陈头脸色有些发红,摆手:“我不睡,你自己睡吧。”
这周围都是人,咋睡得着呢?这多不好意思啊。
王一城充分发扬了他的优点,脸皮厚,他倒是不管别人咋想,一躺就着,嗯,谁让他半夜做贼了呢。他这头儿倒是睡的深沉,却不知道老陈头都要脚趾抠地了。
任谁走过,都要装作若无其事的瞄一眼,还有专门过来瞅一瞅的,你说尴尬不尴尬。
老陈头:超尴尬!
他再次想起村里人对王一城的评价,嗯,脸皮厚,这真是一点也不假啊。
就在老陈头尴尬的都要原地昏倒的时候,火车终于进站了,老陈头赶紧推了推王一城:“小五子,起来了,人到了。”
王一城睡眼惺忪,因为睡觉,头发压的有些翘,一般人这样儿那就没脸见人了,但是王一城长得好啊,就算不是现在主流审美国字脸,也没人能昧着良心说一声他长得不好。
这人就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单纯脸。
老陈头心里默默感叹,就这么一张脸,怪不得能引得村里不少小姑娘蠢蠢欲动,要不是各家的家长是明智的,相不中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还懒。那王一城家的门槛早就被媒婆儿踩踏了。
“陈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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