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万剑齐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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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嘶哑的声音如金铁摩擦, 刺耳无比，回响于天地间。</p>

“灵宝天尊……涿鹿一战后，你庇护我妖魔二族子民, 足感盛德……”</p>

“关你屁事，谁跟你叙旧来着。”通天闭着双目, 面无表情道。</p>

继而剑指朝天！</p>

蚩尤仰天嘶吼，风起云涌, 沧海色变。</p>

通天指尖一道耀眼的雷鸣直贯天际, 登时重重乌云疯狂地涌了过来，围绕着那道电光高速旋转！</p>

通天喃喃道：“天地兵杀之气, 以吾之名, 号令汇聚。”</p>

神州大陆每一个角落，俱同时听见那陌生男子的咒文。</p>

所有不明就里的人类纷纷抬头望天, 争执不休的秦国大臣们止了声音，转头惊恐望向殿外。</p>

嬴政从咸阳宫内匆匆奔出, 站于台阶上，不住喘息。</p>

那一瞬间, 神州大陆所有金铁兵器同时发出嗡鸣！</p>

嬴政腰畔天子佩剑嗡嗡震颤, 继而离了剑鞘，化作一道璀璨的金光，朝东方直射而去！</p>

与此同时，秦国数万把长剑各自离开了它们的主人, 飞向天空, 于天子剑引领之下直扑东海海域！</p>

齐、楚、燕、韩、赵、魏、秦——七国天子之剑离鞘而出, 带着亿万把兵器的洪流，如密云般遮蔽了天空，阳光在森寒的剑刃上来回折射, 形成一道瑰丽的虹彩，那道弧光一掠而过，冲向了极东之地，天顶咆哮着的巨大漩涡！</p>

七柄金剑飞速旋转，千亿把凡兵齐声呼啸，登时翻江倒海，地裂天崩！</p>

通天教主双臂一展，于半空中轻飘飘一个转身，随风飘扬的衣袖于风中瞬时荡起。</p>

通天教主睁开双眼，紧接着，引领天际无数飞剑的手指朝向蚩尤，一挥。</p>

崆峒印刹那喷发出刺眼玉光，防护层收至最小，笼住邹衍。</p>

继而天顶的飞剑无止无尽地直冲下来，蚩尤吼声隆隆作响，海水砰的一声下陷，被那强悍无匹的气势压出了一个千里方圆的巨大深坑！</p>

“啊啊啊啊啊——”蚩尤的咆哮震得水面沸腾，继而爆发！</p>

通天双目深邃犹如广袤沧海，巍然立于半空，一手虚压并不住剧颤，海域上轰雷处处，金雷之象被催到了自开天辟地以来的极限！</p>

“收手！”天际传来一声怒喝：“玄门要被撕开了——！”</p>

横里一鞭挥至，卷上浩然腰身，将其扯进了虚空。</p>

通天教主充耳不闻，眯起双眼，那无休止的剑雨卷成一只奔腾的铁龙，朝坑内一头扎了下去！</p>

“我让你收手——！玄门塌陷，人间会被卷起去的！”那声音焦急地大喝：“回来！这不是你管的事——！”</p>

通天一甩手，无数悬于高空未落尽的长剑哗然飞散，密密麻麻地落进海中，海水从四面八方卷进了漆黑的巨洞里。</p>

禹余天，上清境，金鳌岛，碧游宫。</p>

浩然□□一声醒转，捂着胸前剑疮，那处血已止住，包了一层绷带，收口处还打了个蝴蝶结。</p>

浩然转头打量四周，只觉景象煞是熟悉。</p>

浩然摇摇晃晃起身，依稀想起前事，头痛欲裂，道：“有人吗？这是哪位仙家道长洞府？”</p>

浩然走出院外，见一人坐在石桌旁，正对着一张纸写写画画。</p>

“哇啊啊！”浩然吓得朝后摔去。</p>

“喂喂，徒弟……不用这么惊讶吧。”通天目中带着笑意，朝浩然望来。</p>

浩然喘息几声，道：“你……你不是成圣了么？师父？”</p>

通天笑道：“圣人也是要过日子的，你当成圣就死了么？”</p>

浩然道：“你……你从蚩尤手里把我……救了下来？师父？”浩然骤见师尊，心中登时涌起无数话要倾述，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鼻子竟是先酸了。</p>

浩然竭力抑住眼泪，爬起身来，又道：“那那那……那是什么？师父你在看什么？图谱？天书？”</p>

“哦”通天云淡风轻地看了桌上那张纸一眼，答道：“你师兄给我做的填字游戏。”</p>

“……”</p>

“你看，徒弟，这上头有许多格，诗歌乐艺，纵横交错，六七格成一句……每句有个抬头，把其余的字给填上，开始极难，朝后越容易，上回是诗经，这回不知是甚劳什子礼记……”</p>

“好了好了。”浩然忙制止了通天的长篇大论。</p>

通天坐正身子，拍了拍大腿道：“来，坐，师父抱抱你？”</p>

浩然站在那处，过去也不是，站着又不好，讪讪道：“不坐，师父你还是老样子。”</p>

通天一掸道袍前襟起身，笑吟吟道：“徒弟，为师不是老样子了，为师升官了！正想请你来搓一顿庆祝庆祝，现在道号是上皇太上无上大道灵宝天尊，你师兄唤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p>

浩然一手扶额，啼笑皆非。</p>

通天上前来，将浩然抱在怀里，道：“辛苦了，徒弟。”</p>

浩然伏在通天教主□□的肩头，疲惫交加，那重逢的欣喜化为心酸，都作眼泪涌了出来，他低声抽泣片刻，迷恋地在通天干净的肌肤上蹭了蹭。</p>

通天温暖的肩颈有股好闻的男子气味。</p>

“莫在师父身上擦鼻涕。”</p>

浩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p>

通天又诧道：“你怎么硬了，徒弟！”</p>

浩然面红耳赤，忙不迭地躲开，道：“师兄呢？”</p>

通天道：“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他当值去了，待会便会，我们等他吃午饭？”</p>

“……”</p>

少顷通天教主吩咐金鳌岛童儿，于那花园中摆了酒菜，浩然知圣人上仙无须饮食，一桌席自是摆给他吃了，便也不客气坐下。</p>

通天为徒弟斟了酒，随手弹指，仙法已臻化境，那园中景色顷刻一变，开了满园的桃花。</p>

浩然道：“桃花灿烂，看起来却腻味得很；师父，你这些年过得怎样？”</p>

通天漫不经心地为浩然挟了菜，抬手间园中再变，一地金黄枫叶，又有水鹭游鸳怡然自得，浩然笑道：“这好看。”</p>

通天道：“没怎样，每日坐家里，无聊，等九天应元雷神……”</p>

浩然哭笑不得道：“一定得这么喊师兄么？”</p>

通天正色道：“上回他说，这仙班道职比起我这二愣子圣人，可是紧要得很……于是为师从那日起便恭敬称其道号……”</p>

浩然傻眼了，道：“每次你俩说话，也称什么九天雷神普法……什么什么的？”</p>

通天促狭一笑道：“那是自然的。”</p>

浩然终于明白过来，联想到闻仲铁青脸色，定是被嘲笑得甚是窝火，不禁捧腹大笑。</p>

通天又絮絮叨叨，说道：“这一眨眼就几百年了……”</p>

浩然打趣道：“吵架了不曾？”</p>

通天笑道：“自然吵了，六次小吵，一百一十二次大吵……”</p>

浩然狐疑道：“怎的大吵还比小吵多？”</p>

通天满头问号地想了想，道：“为师也甚疑惑。”</p>

浩然忙安慰道：“我与子辛也常吵……最后都子辛让着我。”</p>

通天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也让着我。”</p>

浩然脑门上三条黑线，道：“看这脾气还以为你让着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