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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安生无可恋,他的好兄弟平时话不太多,甚至有些呆板,怎么就在坑他的时候超常发挥呢……

垂头丧气跟着老爹回了家,还没来得及进内院,就被揪到书房去,捉着小手打了好几下戒尺。

沈聿边打边训:第一,阳奉阴违,偷偷骑马。

怀安慌忙辩解:“未遂,未遂!”

未遂也不能轻饶。这一下戒尺格外的重,打的他龇牙咧嘴。

第二,不该拿性命当儿戏,与成人斗殴。

看着被打傻了一言不发的弟弟,怀铭急道:“知错了没有?”

怀安回过神,忙不迭的认错,保证再也不犯,目光真挚,态度诚恳。

沈聿这才撂下戒尺。

怀安这次没哭,一来不是特别疼,二来他已经快七岁了,不是五岁的小娃娃了,丢不起那个人啊。

沈聿却仍不肯善罢甘休,打完训完,还要罚他一个月不许出门玩。

怀安自知理亏,不敢提出抗议,只是在心中哀嚎,什么《人类幼崽生存指南》啊,一点也不管用,还是不要写出来误人子弟的好!

沈聿有意晾着他,一下午都板着脸不和他说笑,直到天色擦黑,小丫头进来放好了洗澡水,他才打发丫鬟下去。

怀安很会自嗨,一个人蹲在大木桶里玩水,时而翻来翻去,时而泅到水下,然后噗通一声窜出来,溅了老爹一脸一身的水。

正想开怀大笑,忽然想到自己还是“戴罪之身”,怂哒哒的缩回水里。

沈聿无奈的看着他,打了儿子总免不了心疼后悔,结果他这边还没缓过劲儿来,这小子已经开始酝酿新的作妖方式了。

拿巾帕擦了把脸,用襻膊将两袖束起,捡起被泼到地上去的丝瓜瓤准备帮儿子搓澡,一眼就发现胳膊和后背赫然两大片淤紫。

小孩子皮肤白嫩,就显得伤处格外严重。

“疼不疼?”沈聿一阵揪心,暗怪自己气头上只顾打骂,没有先检查儿子是否受伤。

怀安不好意思撒谎,实话实说道:“有点疼……”

沈聿凝眉看看,担心伤了筋骨,叫人去请郎中。又见东屋里,妻子带着女儿已经熄灯睡下,吩咐下人悄悄的进出。

郎中很快来了,在丫鬟的提醒下,背着药箱蹑手蹑脚的神态如鬼子进村。

屋里点够了灯,照的亮如白昼,只见淤伤处已经成了深青色。好在只是伤到皮肉,并无大碍,郎中开了一道活血化瘀的药酒,拿着诊金,又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沈聿披衣出门,去灶房调了药酒回来,在手心搓热,揉在他的胳膊和后背上。

沈聿的脾气,越生气的时候越安静,从头到尾没有对他说一个字。

怀安觉得怪渗人的,等老爹收起瓶瓶罐罐,在水盆里洗手,听着哗啦啦的水声,想主动缓和一下气氛:“爹,就算您当上总督,我也不会像解公子那样的。”

沈聿沉着脸擦手,不接话。

怀安继续作死:“我只去骚扰那些贪官,对赵伯伯这样的绕道走,就不会被人抓包了。”

沈聿忍无可忍,一把将他掀翻了按在床上,好险没再赏他一顿竹笋炒肉。

怀安打着滚咯咯地笑,浑然忘了一身的伤痛。

沈聿撂狠话:“等回了京城,找个厉害的塾师,把你送到学堂里去,让你再皮松。”

怀安这下笑不出来了,一骨碌滚到床里面去,用冬被裹紧可怜的自己。

被禁足的小孩儿很是收敛了一段时间,老实巴交的读书练字,连书坊的生意都交给了两位掌柜。

……

许老爷将近一个月没见到小外孙了,对此意见很大,对着前来看望的大外孙抱怨:“你那不靠谱的爹娘啊,大事不管,小事乱抓。”

沈怀铭疑惑的问:“阿公,何出此言?”

外祖母王氏笑道:“人上了年纪就是话多,铭哥儿来,咱们不理他。”

一面吩咐厨下再添几道菜,都是怀铭爱吃的,又说他平时在家用功,难得来一回,晚间也留下来一起用饭。

怀铭一声声应着,笑着坐在外祖母身边,目光却依旧看着外公,静待下文。

许老爷冷哼一声:“你弟弟开书坊做生意他们不管。小孩子打个架而已,关着他一个月不许出门。”

沈怀铭诧异的反问:“那间书坊,不是您支持他开的吗?”

许老爷闻言,搁下筷子:“我哪是那个意思啊,我是……我原想着……哪成想……”

怀铭听得迷迷糊糊,一头雾水。

商海沉浮一生,老谋深算的许老爷,张口结舌,无从辩驳。

索性跳过那些没必要的解释,直接得出结论:“士农工商,商为最末,好人家的孩子哪有做生意的。”

许子昂抬起头来——得,敢情他们都不算好人家。

怀铭笑道:“外公此言有失偏颇了,‘工’可满足人之所需,‘商’又使其流通,本不该以工商为末,妄议抑之。”

许老爷总觉得他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开国之初有律法规定,农民之家可以穿绸纱丝布,而商贾之家只能穿布衣,对商人的打压由此便可见一斑。

后来虽放开商籍,允许商人子弟读书应举,允许商贾纳捐入监,那也得考上才行,考不出功名,照样被人视为末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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