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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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p>

顾杨一直到睡前都在思考要不要退货这个问题。</p>

他觉得谢凌秋这个人可能有点毛病。</p>

在第二天看到谢凌秋的时候他就更加这么觉得了。</p>

天还没亮。</p>

昨晚睡眠时间十分不健康的顾杨被AI叫醒，一睁开眼，就看到了AI投放在天花板上的监控画面。</p>

谢凌秋正仰头盯着他家大门口的监控探头，笑眯眯地冲摄像头挥了挥手。</p>

“呀，顾中将。”还是那一口软绵绵的调子。</p>

蒙雷帝星昼夜温差有些大，在恒星还没能重新升起时，气温都带着些微的寒凉，正常而言，都是需要备上一件薄外套避免受凉的。</p>

谢凌秋现在站在顾杨家门外，除了腿旁边放着个行李箱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p>

就连他身上穿着的也是十分单薄的病号服，衣服上沾着点不知道是哪里沁出来的血迹，脸色苍白，嘴巴冻得乌青，一头金发上沾着清晨凝聚的细小露珠，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风尘仆仆的狼狈。</p>

但他那一脸轻松写意的笑容却跟狼狈两个字一点都沾不上边。</p>

他看起来高兴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p>

顾杨懵了好一会儿，深吸口气，翻身坐起来：“你怎么来的？”</p>

谢凌秋摇头晃脑：“谢元帅给了我通行证，我偷溜出来哒！”</p>

顾杨套上拖鞋的动作一顿，无情道：“那你偷溜回去。”</p>

谢凌秋愣住，似乎没想过自己会落到被拒绝的境地。</p>

他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门口的监控探头，过了两秒，没忍住咳嗽了两声，丧气的垂下了脑袋。</p>

他看起来像是犯了错被主人惩罚关在门外的家犬，蔫头耷脑的，可怜极了。</p>

顾杨面无表情的看着投影，终于，还是趿拉着拖鞋离开了床。</p>

门外的谢凌秋听到对讲机里传来的动静，两眼一亮，刚垂下去的尾巴又重新晃得像台电风扇。</p>

“这位就是您的客人吗，中将？”五号一边调整着灯光一边问道，“这真难得，我的数据库里，这是第一位新的房客，我可以申请调查他的资料吗？”</p>

“可以，以及联系医院，告诉他们逃跑的病号在我这里。”</p>

顾杨趿拉着拖鞋下了楼，却没有去开门，而是走进了洗手间里。</p>

五号一边给情报数据库打申请，一边打开了洗手间的抽湿器和水龙头：“让客人久等是不好的，中将，需要我为您开门吗？”</p>

顾杨慢吞吞的洗漱：“让他等着。”</p>

可他的AI似乎有自己的想法：“谢凌秋少校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p>

“死不了。”顾杨看着镜子里因为睡眠不足而显得有些萎靡的自己，打了个哈欠，不急不缓的洗漱起来。</p>

五号注视着在偌大的院子外边满脸期待的谢凌秋。</p>

“他看起来有点可怜。”</p>

顾杨不为所动：“他自己作的，忍着。”</p>

“好的，中将，早餐还是跟以前一样吗？”</p>

顾杨点了点头。</p>

五号又问：“双人份？”</p>

“不，单人份。”顾杨说道。</p>

五号重申：“少校看起来真的很可怜，中将。”</p>

“……”顾杨不答。</p>

直到他把毛巾扔进消毒柜里，慢吞吞地洗漱完毕，才趿拉着拖鞋往楼上房间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放他进来吧，顺便问问医院那边，这小鬼的伤员餐怎么配。”</p>

“伤员？”五号沉默了两秒，停下了开门的指令，“可是根据我的扫描，谢凌秋少校健壮得像头牛，中将。”</p>

顾杨脚步一顿。</p>

在院子外边把顾杨跟AI的对话听了个完完整整的谢凌秋，也是一顿。</p>

顾杨缓缓地抬头看了一眼穿着大号病服，看起来无比虚弱，衣服上甚至还沾着点血迹的谢凌秋：“他……”</p>

“少校身上没有明显外伤，中将，我的健康监控系统显示他身体的各项激素和活性都十分健康。”</p>

“血……”</p>

“经检测那是鸡血，来源是第三军团驻地炊事班养的鸡，中将。”</p>

“……”</p>

顾杨盯着墙面上谢凌秋的投影，眉头猛跳。</p>

谢凌秋满脸无辜。</p>

他站在外面并不能知道里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光听也知道自己准备装可怜趁机提前住进来的手段被彻底戳穿了。</p>

看到这么可怜的伤员都没有动恻隐之心放他进门，不愧是在疆场上纵横数十年的中将。</p>

少校心中十分遗憾。</p>

他低下头，伸手解开病号服，把带着血迹的绷带拆了，露出许多伤疤纵横的身躯。</p>

伤痕十分可怖，但对于顾杨来说已经司空见惯。</p>

正如五号所说的那样，他现在身上已经没有外伤了。</p>

接着，谢凌秋重新扣好衣服，从病号服宽大的口袋里摸出一张湿纸巾来，擦掉了嘴上和脸上那一片苍白和青紫，露出无比健康的肤色和唇色来。</p>

“其实我出院了。”他软绵绵地说道。</p>

五号的电子音莫得感情：“医院回复说少校的出院手续还没有确认，中将。”</p>

谢凌秋：“……”</p>

“滚回去！”顾杨无情地挂断了对讲机。</p>

谢凌秋会滚吗？</p>

谢凌秋当然不滚。</p>

他不仅不滚，还干脆地在顾杨家门口坐了下来，靠着他带来的那个小行李箱，低垂着头，一副被主人扫地出门的可怜模样。</p>

在顾杨挂断了对讲机之后，五号才继续说道：“但医院那边说他的确已经可以出院了，中将。”</p>

“哦。”顾杨冷淡的应了一声，坐在餐桌前边，看着放在一边的终端，开始思考要不要现在立刻马上联系老师，把这个不省心的小鬼甩掉。</p>

五号给厨房的家居下达了制作早餐的命令，然后看看院子门口可怜兮兮的谢凌秋，又看了看正在盯着谢与元帅的号码界面沉思的顾杨，忍不住再一次开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