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把自己搭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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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最后一天, 温白什么都没做，就坐在阴司外头的亭子里，和周伟一起叠了满筐的金元宝。</p>

朱雀的雀羽在身, 饶是外头寒风乱作的, 温白也就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羊绒衫。</p>

这阴司唯二的人类, 周伟, 托了小胖灯的福, 也在寒风中狂野了一把。</p>

温白怕他穿着羽绒服行动不利索, 想起谛听说过的, 儿子的小金库里头还塞着几根雀羽，就对着雀羽拍了张照, 让小灯在玉葫芦里对着找了一通, 最后还真找到了两根。</p>

不知道是小灯的雀羽厉害些, 还是周伟做了地官，一身正气的，温白还要穿件羊绒衫, 他就意思意思穿了件短袖，有一次忙忘了, 出了东泰就遇到山庄执勤的保安，那短袖、大裤衩子的, 差点没被当成什么可疑人员抓起来。</p>

经过那次后，这雀羽也就只敢在阴司里用用了。</p>

小莲灯则是从那根雀羽中得到了启发，淘东西淘出了瘾，把所有压箱底的宝贝全都找了出来，一件一件拿给温白看，以致于这几天阴司一直冒着富贵的气息。</p>

尤其是有一颗据说是青龙送的夜明珠，小莲灯抱着它从玉葫芦出来的时候, 大白天的，珠子都把整个东泰照得通明，吓得他们差点以为是金乌沉到阴司里头了。</p>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如此直观得认识到小灯的富贵程度。</p>

就是给他们千八百辈子都修不过来的那种。</p>

“元元呢？今天阴司怎么这么安静？”周伟把金元宝扔到脚边的铜盆里，才意识到今天过分安静了点。</p>

“找东西找了一身的灰，陆征抱着洗澡去了。”温白回道。</p>

周伟被风呛了一口：“洗澡？温小元不是纸灯吗？还洗澡？”</p>

温白笑了下：“就是用灵力浇一浇。”</p>

周伟这才“哦”了一声。</p>

两人已经叠了一早上，攒了几大铜盆的元宝。</p>

周伟叠着叠着，忽然笑了下。</p>

温白正把脚边的铜盆移位置，起身的瞬间，见他笑了，也笑着问了句：“笑什么？”</p>

周伟：“就是想起你带着陆老板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我还被野鬼拘着叠元宝呢。”</p>

他把手上正叠着的那个元宝的边角整得笔直：“你还让我去学叠元宝的手艺。”</p>

“因为你叠的那一座元宝山，只有一成是有用的。”温白说道。</p>

周伟晃了晃手上的元宝：“你看现在，闭着眼睛都能叠了。”</p>

周伟做了城隍，老城隍自然不可能让他这么得过且过。</p>

大到民生供奉的规矩仪式，小到点祭孤魂用的元宝香烛，一股脑都教给了他。</p>

方便倒是方便了很多，以前老城隍是生怕他叠不够，现在是怕他叠得元宝重，把孤魂野鬼们撑着了。</p>

“我有时候想想，还跟做梦似的。”周伟啧了一声。</p>

“前两天还收到钟昊的拜年短信呢。”</p>

这放在以前，能跟钟家人交好，他想都不敢想。</p>

在阴司时间久了，有时候周伟都忘了自己阳间人的身份，现在这灯笼挂着，对联贴着，小白陪着他一起叠着从小到大，逢年过节就要叠的祭祀孤魂的元宝，周伟才找了点“人气”回来。</p>

可其实也才过了小半年。</p>

周伟又看了温白一眼。</p>

比起他，这人感触应该更深吧。</p>

毕竟…小白可是把自己搭进去了。</p>

周伟突然有些好奇：“唉小白，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没有入职这阴司，现在会做什么啊？”</p>

温白想了很久，最后发现没有答案。</p>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如果没有来这阴司，他会做些什么。</p>

半年前，他还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可以，现在，却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可做的。</p>

说不可做也不准确，更准确些，是做什么好像都不合适。</p>

“不知道啊，”温白很轻地开口，随后，又抬眸看着周伟，“那你呢。”</p>

周伟沉默半晌，也回了句：“不知道啊。”</p>

两人都笑了下。</p>

“怎么都在院子里啊？快进来快进来！”钟时宁远远就看到坐在亭子里的两人。</p>

温白看着桌上还剩下的一叠黄纸，看着周伟。</p>

周伟数了数地下的铜盆：“够了够了，先这样吧，这大过年的一直叠元宝好像也不太好。”</p>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拉着人叠了一上午了，再占着，再被陆老板知道了，他说不定会被连夜打包送回去。</p>

周伟蹲下|身子，把所有金元宝一骨碌装进袋子里，跟着温白就走了进去。</p>

进了屋子，再带着雀羽就太烧了，温白就把雀羽放在了壁橱里。</p>

站在门口的阴差见了人，立刻有了动作。</p>

“这个，给你的，”阴差从口袋里掏了两个大红包出来，递了一个给周伟后，转头又递给温白，“这个，是小白的。”</p>

周伟愣了下：“这什么啊？”</p>

“红包啊。”阴差在红包上点了两下，“看不出来吗？这不就是阳间市面上最常见的红包吗？也没买错啊。”</p>

“我知道这是红包，我问的是里头是什么？”周伟又道。</p>

阴差：“钱啊。”</p>

周伟“啊”了一声：“你给我钱干嘛？”</p>

“不给你钱难道还要给你供香吗？”阴差被周伟问懵了。</p>

周伟更懵：“阴司还给年终奖的？”</p>

“不是啊，人间不是讲究压岁钱吗？到过年的时候，长辈都要给小辈发压岁钱。”</p>

周伟：“？？？”</p>

小辈？</p>

谢九章在一旁解释道：“按着阴司的年纪算，你和小白的确还是小孩子。”</p>

温白：“……”</p>

周伟：“……”</p>

仔细想想，好像是这样。</p>

就连阴司最年轻的阴差，钟家小太爷，按着年纪算，也是大他们三辈的长辈。</p>

“你们哪来的钱啊？”周伟一边疑惑，一边藏不住笑，一边还疯狂摸着手上那还有点分量的红包。</p>

想不到他都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有收红包的时候。</p>

但阴差们的工资他可是知道的，全都是折算的功德业绩，剩下的就是依着老一套的规矩，用的元宝铜钱，哪来的人民币？</p>

阴差们很大气地摆了摆手，“嗐”了一声：“想要总有的。”</p>

“就是，这几天你和小白也辛苦了，我们手头人间的货币也不多，都给你们。”阴差们故意把语气端得有些沉稳。</p>

温白拿着手上的红包哭笑不得，正要开口，陆征从楼上走了下来：“给了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