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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碎银子，不但足够买下这家医馆，其实还多出了很多。</p>
掌柜的只要了两个钱袋，苏寒山多给了他一袋，掂量着手里剩下的分量，摇了摇头。</p>
“既然有这么多钱，大可以用钱让人听话，呵，非要动刀，明明后者更容易打草惊蛇。”</p>
朵拉说道：“东厂番子敛财的手艺虽然不少，但除了肯在京城那些地方花钱，肯为送礼花钱，别的地方，都是只进不出的。”</p>
番子就是密探，东厂这些人本来就有监督官员、探查私密之事的职权，靠着他们手上拿捏的消息，私下里敲诈勒索自不必提。</p>
对那些走了霉运、但还不足以抄家的官员来说，东厂番子一两句话的轻重，笔下一两个用词的差别，就可能使他们往后一段时间的生活环境天差地别，为此向家属收钱，更是成了一种明着来的规矩。</p>
尤其是最近两个月，于谦死了之后，朝中格局有一个大的变动。</p>
朵拉今天弄死东厂这些人，也觉得自己终于做了个决定，脱开枷锁，心情松快不少，不吝言辞的解释起来。</p>
上上下下不知多少文武朝臣受了牵连，即使不是于谦的嫡系，也要被敲打敲打，东厂这些人都趁机狠赚了一大笔。</p>
他并不意外于苏寒山会盯着自己，本来他也没想跑，所以动作并不快。</p>
当下这个季节，就到了可以在自家门前屋后种些小菜的时候了，院子里的土今天刚翻过，锄头和铁锹，都靠在墙角处。</p>
他在草原上从小练刀，不过也是到了战场上，被同伴的鲜血糊了一脸后，才悟出来一个道理。</p>
苏寒山看得好奇：“怎么才只挖一小块地方，却挖那么深？”</p>
因为临近荒原，气候冷的时候，风大而干燥，平阳城冬天多有沙尘天气，到二三月份，才会渐渐平息。</p>
朵拉回头一看，顿时吃了一惊。</p>
后来，那些会把自己当成亲弟弟一样对待的师兄师姐们，也有人在秋猎中落下了残疾，甚至伤重染病而亡，苏寒山才有了报仇的具体目标。</p>
可是苏寒山太快了。</p>
活人会因长短的对比而害怕，长枪才是硬道理。</p>
朵拉心中觉得有些可惜，也没多说什么。</p>
但想让他们自己主动，在办这个苦差事的过程里，向几个边城草民出钱……</p>
可他，同样没有报仇的能力。</p>
各地土质不同，有的地方，越想往深处挖，就越费劲，把铁锹踹坏都没用。</p>
朵拉因为身材精瘦较矮，加上不愿意给东厂办事，也没集中精神，所以同样没有看到战斗全程。</p>
上到四档头，下到小番子，他们脑子里就不可能有这个念头。</p>
曹武伯为了斩草除根，让这些人出京城向边疆而来，在这些东厂番子心中，实则都是苦差事，比起留守京城的同僚，少了太多赚钱的机会。</p>
现在苏寒山带着自己的座椅移动，居然还能来得这么快，落地声音这么轻。</p>
朵拉撸了撸袖子，道：“平阳城衙门，一共才八个衙役，筋骨稀松，惫懒成性，倒是不必在意，不过尸体就这么放着，也不是个事儿，我去后院挖个坑吧。”</p>
他这么一个残废，要怎么做，才能在有生之年，报复那些真正有实力的仇家呢？</p>
坐着轮椅过去，展示一下自己这五年练成的吃喝拉撒的绝技，指望能把那些人给笑死吗？</p>
苏寒山左手往医馆西墙上一按，右手还抓着座椅的扶手，就连人带座椅，腾空而起，落在东墙处。</p>
想埋人的话，只能挖浅一点，把地方扩大一些，坏处就是等尸体腐烂了，臭气很容易透出地表。</p>
老兵都不会在晚上多话，偶尔还会训斥他们这些新兵，等新兵真懂得这个道理的时候，往往也没了爱说话的同伴。</p>
朵拉直起腰来，活动了一下脖子，握着铁锹的双手，像在握一把长枪。</p>
朵拉正好拿来就用。</p>
苏寒山听出了朵拉的仇恨和迷茫，一个远离家乡的少年人，经过战场的打磨，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生活，光明前程，却被飞来横祸毁于一旦，只能忍受变故。</p>
等掌柜的和伙计收拾好包袱之后，是从医馆后门走的。</p>
仗打完之后，活下来的，却大多都是不怎么在晚上说话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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