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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开到底是没有看到那个未接来电,萧寒处理得很干净,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当天晚上云开炒了几个菜,突发奇想地做了一碗哄小孩子吃的“动物面”,其实无非就是些胡萝卜啦,白萝卜啦等蔬菜用模子切成各种动物的形状,摆在面碗里,还别说,看起来真是让人食欲大增。

萧寒晚上吃了不少,吃过饭缠着她去楼下散步。

其实下午的时候就变天了,风虽然不大,但是温度却降了不少,而且眼瞅着就要下雨了。

云开怕他一吹风又要感冒发烧,明天就要做手术了,所以怎么也不肯让他出去吹冷风。

于是就绞尽脑汁的想了个室内活动,“萧寒,我们下象棋吧。”

“不感兴趣。”萧先生丝毫不给面子,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

“那看电视”

“累眼。”

“那要不你给我讲故事听”

“不会。”

“我给你唱歌听”

“我怕我耳朵受不了。”

云开的嘴角使劲地抽了抽,哼了一声,看在你明天做手术的份上今天就再忍忍你,她摘掉衣架上的大衣还有一条大围巾扔到他身上,“给你两分钟的时间把自己收拾好!”

萧寒这才笑米米地站起身,将大衣套在身上,围巾围在脖子里,“老婆真好,谢谢老婆。”

云开表示对这些没有任何花样的“甜言蜜语”已经腻透了,这年头嘴不甜不会哄女人的男人都应该是孤独的,她怎么就眼瞎嫁了个这样的男人

两人收拾好下楼,刚出电梯,萧寒却又猛地拉住云开转身又要进电梯,那样子跟老鼠看到了猫似的。

“怎么了”云开不解地看他,扭头要去看身后,却被他的大手按着脸不许她扭头,“我忽然有些肚子不舒服。”

“啊晚上吃多了要拉肚子”

“嗯,我们回去吧,不转了。”

“好……”云开的那个字还没完全吐出来,身后有人叫住她。

“小开!”

萧寒的一张脸顿时阴沉,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在楼下碰到郑君杰,早知道这人在这里等着,无论如何他今晚也不闹着下楼散步了。

这下好了,不但刚才做的那些小手脚会被揭穿,搞不好惹了红颜怒,今晚还要独守空房。

真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于是刀光剑影,拼力厮杀。

云开看到郑君杰,有些意外,上前打招呼,“君杰,你怎么在这里生病了”

郑君杰看了眼萧寒,只是淡淡地扫过,然后目光就全部落在了云开的身上,声音温和,“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后来再打就无法接通,我怕你有什么事,问了金子才知道你在医院,就匆忙过来,你没事吧”

云开皱了皱眉,低头去看手机,明明没有他的未接来电。

她想起什么,扭头去看萧寒,那人反倒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但是那眉梢却是怎么也遮挡不住的得意。

看来他是动了她手机,真的太过分了!居然敢私自的查看她的手机,而且她不用看也知道郑君杰的号码此时肯定就在黑名单里躺着。

云开没有当场揭穿萧寒的小伎俩,这男人有时候幼稚起来简直可笑之极,她不想跟他一般见识,怕辱没了自己的智商。

“哦,还真有你的未接来电,我没听到,后来也一直没看手机,你找我有事”

郑君杰点头,“嗯,有事。”

云开看他一脸的严肃甚至还有些凝重,就问:“很要紧”

郑君杰想了一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是没空就算了。”

明天萧寒上午做手术,估计中午之前肯定就能够做好了,下午应该也没什么事,不过也不好说。

“明天萧寒做手术,估计会很忙,后天吧,我给你打电话,晚不晚”

郑君杰苦笑,如果是明天他死了,今天想见她一面,她说她有事明天才能见他,晚不晚,是不是很可笑

他笑自己的无知,其实今天不应该过来的,但最后还是点头,“那好,我等你电话。”

“好。”

郑君杰一走,萧寒就冷哼了一声,“你倒是跟你前夫挺随和的,亏你还记得我明天手术,真是有心了。”

云开冷笑,打开手机找联系人中郑君杰的号码,果然存的已经没有了,但是黑名单里却有。

“好歹我这也是光明正大,而你呢真想不到一个大男人居然能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情,你凭什么拉黑郑君杰的号码”

“我不喜欢他。”

“那是你的事情,你凭什么管我就像你跟苏言溪,我不喜欢苏言溪,那你会把苏言溪的号码拉入黑名单吗”

萧寒看着她,沉默起来。

云开冷笑,“做不到是吗既然做不到就不要要求我,因为你没有资格。”

萧寒突然很是挫败,垂着头看着脚尖声音低低的,还有些闷,“我跟苏言溪早就没关系了。”

“是吗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理直气壮地说你们没关系你为什么要低着头”不等萧寒回答,云开径自说,“那是因为你在挣扎在犹豫,你狠矛盾,而你却又需要敷衍我,所以就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我没说错吧你自己都做不到。”

萧寒突然抬头看着她,“那你跟郑君杰呢你们现在又算什么”

云开身体一僵,是啊,她跟郑君杰这样算什么她自以为她坦坦荡荡的,那也许他也自认为自己跟苏言溪是坦荡的。

这便是他们之间最严重的问题,他们都跟前任割舍不断却又要求彼此却强行的隔断,得不不到自己想要的就去质问,质问的结果只是自寻欺辱。

彼此都不在说话,用沉默来打发着流逝的时间,各怀心事。

他们此时站在医院的墙边,隔着铁栅栏,背后是夜色深沉的长街,每一盏车灯放佛流星,明亮的弧度划过眼睛,一闪而过,可那些白色的亮点,即便是闭上眼睛许久都不会消散,云开忽然觉得,那像是镌刻的烙印。

她终于明白,流星为什么那么美了,因为在燃烧的那一瞬,已经永远的刻在了双眼里,而眼睛却又是心灵的窗口,于是便是刻在心上。

她想,刹那的美丽换来永恒的难忘,她又何必患得患失,畏畏缩缩呢

突然想放手一搏,就像流星,不畏惧粉身碎骨,只为那一刻的绽放,然后归于永恒。

不在乎才不会计较,计较是因为在乎。

她说:“萧寒,等你手术后出院,我们就要个孩子吧,我跟郑君杰能断,你跟苏言溪呢能断吗”

“能。”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然后,他们看着彼此,都笑了。

夜景璀璨,整座城市亮着灯,放佛星海,而他们置身其中。

萧寒问:“你不打算找工作了”

夜风很冷,云开缩了缩脖子,冻得带着些鼻音,“干嘛不找找工作跟要孩子又不冲突。”

“万一你刚工作发现怀孕了怎么办又要离职,还是别折腾了,安心在家给我生孩子吧。”

云开抬头看着他,一双琉璃眼瞪得贼大,气鼓鼓地喘着粗气,“萧寒你什么意思我嫁给你就是为了给你生孩子是吗”

萧寒低低的笑了起来,抬起手捏了捏她的脸,语气可恶到令人发指,“难不成你要我生孩子啊关键是我想生也生不出来。”

云开气得如同快要爆炸的气球,好在萧寒及时地收了笑,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我不是怕你辛苦吗到时候怀着身子还要工作,累坏了我会心疼的。”

这话总算是听着让人舒服了那么一点,云开深吸了口气,又吐出来,“我会找一个相对轻松的工作。”

云开大学主修经济学,辅修绘画和摄影,也算是继承了父业母业,她打算找一份轻松的工作,去婚纱店找份摄影师的工作或者去画廊找份绘画的工作,反正经济学那个东西,就算了,若不是当年填错专业,她也不至于四年大学都晕晕乎乎的,好歹她也是当年的高考省状元,到了云大之后就从此销声匿迹了。

萧寒看她态度很坚决,也就没有再坚持,就问她:“想找哪方面的”

“绘画吧,这几天给几家画廊投了简历,可都石沉大海了,没办法,从毕业到现在一年多了,我连工作经验都没有,人家都不要,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随想起什么,眼睛一沉,“我警告你,我的事情你不许插手!”

萧寒轻声叹息,“我是你男人,你不需要在我面前证明什么,怎样的你在我眼里都是最好的。”

云开心头一热,这句话说得还不错,比那个干巴巴的“老婆老婆”好听多了,看来还是有调教潜能的。

两人又转了一会儿就回了病房,洗澡睡觉。

第二天一清早云开就起来了,萧寒要做手术不能吃饭,所以她也就没做饭,自己就吃了个面包喝了杯牛奶,走到走廊尽头给萧远山打电话。

“爷爷,萧寒一会儿做手术,中午应该手术就能结束,等手术结束了我给您打电话。”

电话里一阵沉默,其实萧远山就在医院门口的车子里,这几天他每天都让司机开车载着他过来医院,却一直都不敢进去看看。

“爷爷,您别担心,我问过医生了,他们说因为发现的及时,所以只要做个手术,后期好好调养就会没事的。”

萧远山终于开了口,却说了句让云开愣了老半天的话,“云丫头,谢谢你,好好照顾他,明天我去医院。”

萧远山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云开呆在那儿许久都没回过神,有些事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她的面前是一扇窗户,正好可以看到医院门口,她清晰地看到了停在那儿的一辆黑色的车子,这几天每天都在那个地方停着,反正只要她一去看的时候就在。

一个已经年逾八十的老人,在经历过丧子之痛如今又面临着孙子得了这样的病症,这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和艰辛,明明是想看看,却始终都不敢,不忍心。

“云云。”

身后响起萧寒的声音,云开连忙收了脸上难过的表情换上了笑容,转过身朝他走去。

“在干什么”

“打个电话。”云开将手机揣进口袋里,将他身上的病号服理了一下,蓝白相间的条纹服穿在他的身上,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了,居然看起来有种病美人的娇柔姿态,她轻轻地笑了,“以后你还是别生病了,看起来都没一点阳刚气了。”

萧寒拥着她点头,喃喃地保证,“嗯,以后再也不生病了,再也不来这医院了。”

说完许是又想起什么,又摇了摇头,“不行,以后还是要来医院的。”

云开抬头看他,只感觉他的手来到她的腹部抚摸,隔着衣物,他温热的手掌的温度依然铺洒在她的肌肤上,很暖。

“以后你生孩子了,我肯定还要来医院。”

云开松了口气,同时又横了他一眼,“你现在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如何把身体恢复好吧,心操得可真远。”

“不远不远,都三十多的男人了还没当上爸爸,我这是有多失败。”低低的话语中带着丝淡淡的忧伤和无奈。

云开也不知道他这话到底是真是假,所以也就没接,扶着他进了病房。

“一会儿你做手术我就在外面,你一出来就能看到我,或者你想一出来看到谁,我帮你叫过来。”

萧寒的眉毛皱了皱,这话里带话啊。

云开也不看他的脸色,依旧一本正经的样子,“你放心,我不会生气的,你都得了这样的病,说难听点也不知道以后还能活多久,有什么没做想做的事情趁着还能做的时候就去做吧,别留下遗憾,不然即便是离开了也不会安宁的,如果你真的想跟苏言溪在一起,等你好了之后我们就去办离婚,而且我也知道她这几天一直都在医院,只不过我不想见到她,所以没让她来看你,你要是怪就怪我吧,不是她不来看你。”

听她越说越离谱,萧寒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就像此刻外面的天,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恰好护士推门进来,气氛这才得到了缓和。

“萧先生,您准备一下,该去手术室了。”

云开朝一旁挪了挪,低头杵在那儿。

萧寒跟着护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来转过身瞪着她,“你给我等着,看我做完手术后怎么收拾你!想离婚这辈子你都别想了!我告诉你,我们之间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护士站在一旁,吓得浑身一哆嗦,再去看他的脸色,更是觉得周围空气的温度都骤降了十度。

云开依旧垂着头不说话,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她这才吐了口气朝门口看去,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她难道说错了吗他不就是相见苏言溪嘛,早上的时候还在问陆承铭,怎么没见江喆苏励成他们来,虽然没直接提起苏言溪,可是那叫不言而喻。

萧寒进入手术室没一会儿,手术室门口就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还有好几个云开也不认识,见都没见过。

那些人也不跟她说话,兴许是看到了她,兴许是没看到,反正她也落得清静,戴着耳机听音乐,可是却一直都静不下心。

虽然医生一遍一遍地告诉过她,这个手术不算是大手术,而且病情也一直很稳定尚且处在前期,可她依旧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她想如果他出不了这个手术室怎么办如果后期恢复出现恶化怎么办

总之她将所有最糟糕的情景都想到了,自己把自己吓得可不轻,一张脸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颜色,鼻尖上,额头上也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汗珠,甚至连她的贴身衣物都被冷汗给浸透了。

她再一次抬眸看向手术室,红色的警示灯依然还在不停地闪烁,闪得她的眼睛都花了。

依稀中她放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她看到了那双明亮的眼睛。

易尘,易尘,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唤着那个名字,不知不觉间竟然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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