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第 2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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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蕙点了点头。</p>

从此，她有了船。</p>

温蕙带着冷业去她自己的船上看了看，人员整编已经完成，船上的人都知道，冷四娘是自己的新主人。</p>

见到她，大家齐刷刷地都喊“四娘子”。</p>

温蕙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看船上的人清洗甲板，整理缆绳。都是积年的老水手了，一旦适应了新主人，与新的同伴磨合好，立刻便井然有序起来。</p>

温蕙眼睛看着这忙碌的一切，内心中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奇异感受。</p>

她的手轻轻抚着船舷经过风吹雨打的木头，那些木头上有很多痕迹，显然是经历过很多。</p>

冷业问：“姑姑，你怎不高兴？”</p>

温蕙诧异：“我没有不高兴。”</p>

冷业道：“你却不笑。”</p>

从上船，温蕙就总发呆似的。看着甲板发呆，看着风帆发呆，现在是摸着船舷发呆。</p>

温蕙道：“我高兴的。”</p>

她顿了顿，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高兴。”</p>

生平未曾遇到过这样的事。</p>

从出嫁，旁人就给她很多。</p>

陆嘉言和陆夫人给她银钱，给她衣裳料子，给她钗环珠玉，给她胭脂水粉。</p>

他们都不是小气的人，于财物上十分地大方，对她也好。她在陆家从没为钱财之事操心伤神过，过得是锦衣玉食的富足生活。</p>

到了霍决的身边，更几乎是炊金馔玉了。</p>

霍决的资产庞大，也没有留给子孙的打算，只他们夫妻二人消受。霍决的态度也明明白白——他的就是她的。</p>

可此时，温蕙感受手心里微微刺手的木质感与她摸过的金银珠玉完全不一样。</p>

这才是她的。</p>

不是谁给的，不是谁分享的，是实实在在她自己的。</p>

只这奇特的感受没法与人分享。因女人们其实没有“自己的”，或许她们觉得嫁妆就已经是“自己的”。但实际上，她们连自己都是别人的。</p>

而男人们天生就是“自己的”，这是对他们理所当然，也不可能理解她的感受。</p>

她只能伸手摸了摸冷业的头，又望向大陆的方向。</p>

冷业在她手心蹭蹭，然后想，姑姑又开始发呆了。</p>

姑姑近来，怎总是发呆？</p>

铁线岛仗着拳头硬，在这事里硬分了一杯羹，也不能吃白饭，秦城跟温杉约定好了出些力。不能坐等当南岛的船队归来，或者逃跑，得主动出击。</p>

铁线岛的船先出去了。秦城想着温蕙留在当南，有温杉在，没什么不放心的。</p>

他哪知道他走了才一日，冷业跑进来说：“爹，姑姑跟船走了。”</p>

温杉问：“走哪里去了？”</p>

冷业道：“去追当南的船队去了。”</p>

温蕙的船也在追击的编制中，温蕙上船一起去了。</p>

温杉恼火：“她反正就是不能老实待着了是吧！”</p>

大家哄笑起来。</p>

“大当家，四娘子可是能老实待着的人？”</p>

“大当家算了吧，你别做梦了。”</p>

如今铁线岛的人不在，温蕙也不在，大家好奇心起，追问温蕙怎竟会是铁线岛的当家夫人，又问温杉事先怎竟不知道。</p>

温杉恼火：“要你们管！滚滚滚！”</p>

等了些时日，秦城先回来了，带回了当南一支船队。</p>

得知温蕙竟又出海了，秦城没有蛋也蛋疼——他就少嘱咐了一句，忘记叫夫人别乱跑，夫人就跑了。</p>

不过其实他就算嘱咐了又如何？只能他听夫人的，不可能夫人听他的。</p>

总之蛋疼。</p>

温杉迁怒于他：“你家那个，就不知道好好管管她！放她一个女人出来乱跑！也不怕死在外面了！啊呸呸呸！”</p>

温杉一旦承认了霍决温蕙夫婿的身份，则温蕙的所有权就从他这兄长的手上，转移到了她夫婿的手上。</p>

管束温蕙就是霍决的责任了。</p>

温蕙到处乱跑，在温杉来看，都怪霍决！</p>

“舅爷本事大，舅爷去管啊。”秦城讥讽。</p>

温杉气得哼了两声。</p>

秦城道：“她可是杀了章东亭的女人，舅爷想怎么着，押着她在后宅绣花吗？”</p>

温杉又哼了一声。</p>

秦城呵呵一笑。</p>

虽然秦城内心里出于对自己颈上头颅的关爱，也是很希望温蕙能老老实实哪也别乱跑别出危险的。</p>

但秦城还是觉得，论起心胸来，单看对夫人的态度，温三舅是比不得他家都督的。</p>

但他的内心里，隐隐也生出了担忧。</p>

当初温蕙初到京城的时候，秦城正在海上。他淳宁五年春回到京城的，霍决便将他放在温蕙的身边。</p>

秦城是霍决直属的心腹，只听霍决的命令。连小安和康顺都命令不得他。</p>

虽然他负责的事务重点不在京城，但霍决竟然让他去夫人的身边，秦城当时便知道温蕙对霍决的分量了。</p>

两年过去了，他是亲眼看着温蕙和霍决一步步走过来的，亲眼看着温蕙从杀小郡主开始，到今天，成了杀死章东亭的“冷四娘”。</p>

秦城的心里有点不是太踏实，总觉得有些事渐渐脱出了掌控。不止是脱出了他的掌控，而是已经，脱出了霍决的掌控。</p>

好容易等到温蕙也回到岛上了，秦城颠颠地到她跟前，劝说：“都三月了，咱也该回家了。”</p>

“都督在家里眼巴巴等着呢。”</p>

“这外面风吹雨晒的，哪有家里舒服。”</p>

“唉，夫人都晒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