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第 2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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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男人，接受不了女人走出内宅，独行千里这种事。</p>

小时候温蕙千里走长沙，家里也把这个事摁得死死的，生怕外人知道。</p>

这要是真的，霍连毅不止是下面没了，脑子看来也没了。</p>

温蕙很无力。</p>

果然这世上，能纵容她至此的，亲哥也不行。</p>

只有霍决，只有他敢说敢做敢放手。只有他相信，她虽是女子，也可以单枪匹马，行走在外。</p>

也只有他，不在乎她一个人行走在外，能安心在家等她。</p>

她长叹一声，放弃了说服温杉。</p>

“行，我也不与你吵了。”温杉道，“既你都到这里了，与我去东崇岛看看你嫂子和孩子们吧。”</p>

温蕙其实很想见见亲人，只温柏不愿再与她往来。</p>

且温柏见她活着，便想叫她去死，以全了名节。</p>

温杉却没有。</p>

温杉恼怒的是霍决身有残疾，算不得男人，不该再与温蕙做夫妻。却并没有觉得温蕙该去死。</p>

她点头：“好。”</p>

兄妹二人这一番契阔，说的事情太多，已经入夜。</p>

温杉将自己的舱房让给温蕙住。</p>

这条船乃是温杉的座舰，他住的舱房十分奢华，若不是还能听见外面的海浪声，单看房间里，竟想不到这是在船上。</p>

温蕙躺在柔软的床上，慢慢消化着温杉就是冷山，冷山是东海大盗这件事。</p>

许久，在叹息中才闭上眼。</p>

待明日，先回村落里看看蕉叶是否无恙，与她交待一声，给监察院留个话，再随温杉去琉球，见见英娘和孩子们。</p>

她今日身心消耗都极大，一闭上眼，就沉沉睡过去了。</p>

岛上，自温蕙一跃登岸，小梳子就趴在船舱里，只露半个脑袋。</p>

她眼瞅着温蕙执着一柄匕首，行云流水一般便又杀了一人，随即一路往村落里冲去。远远地，能听见厮杀中男人的大吼，常半路突然就没了声音，吓人。</p>

温蕙身形消失了，等她再出现，刀换成了枪，显然回过自家的石头厝了。她很快往另一个方向，钻进林子里去了。</p>

小梳子又趴了半天，确定村子里应该是没有匪人了，才爬起来，跳上了岸。</p>

她飞奔回石头厝里，大喊：“蕉叶！蕉叶！还在吗？”</p>

蕉叶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人，小梳子只怕她被掠走了。</p>

幸好，她一喊，蕉叶就出声回应她了：“在……在这儿，快帮我，我出不来了。”</p>

小梳子闻声趴下去，蕉叶原来竟钻到了架子底下去了。</p>

那个缝隙的大小，普通成年女子根本不可能钻得进去。也只有蕉叶，她的身体受过特殊的训练，她能把自己弯折挤压，硬挤进去。只进去了，木架和架上的物品太沉，她又无处借力，出不来了。</p>

小梳子把架子上的东西一筐筐搬下去，把压架子的大石块也搬下去，使了吃奶的力，才把蕉叶拖了出来。</p>

蕉叶道：“轻点，我骨头大概是挤裂了，疼呢。”</p>

小梳子呼哧喘气：“你干嘛不钻床底下去。”</p>

“傻死你！”蕉叶道，“谁想不到床底下能藏人啊，你想得到旁人难道想不到吗？那些人一进来，就用钢刀划拉床底呢，幸好我没像你那么傻。”</p>

她挑了一个不趴在地上把脸贴在地上就看不到的地方藏身。匪徒们站立着，视线看过去，也想不到那样的缝隙里能藏人。</p>

小梳子道：“好吧。”</p>

蕉叶一边手指按着寻找骨裂之处，一边伸脖子看了看：“夫人呢？”</p>

刚才匪徒突然来袭，她万分庆幸小梳子和温蕙出海了，躲过一劫。</p>

不料小梳子道：“她好像追着贼人去了。”</p>

蕉叶大惊：“什么？”</p>

小梳子道：“她厉害死了！我们一回来，她就杀了好几个人。她拿了枪呢，该是回来过，你跟她没见着？”</p>

“没。”蕉叶说，“我进去就出不来了，听见有脚步声，也不敢出声。”</p>

原来最后的那个脚步声竟然是温蕙。</p>

蕉叶焦急死了：“你怎能让她追着贼人去！”</p>

小梳子道：“我也不可能拦得住她呀。她杀人动作特别快，我看都看不清。她叫我别下船躲起来。我下来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p>

她顿了顿，道：“应、应该没事吧，她真的很厉害……”</p>

蕉叶道：“再厉害也不行啊，贼人有好多呢！”</p>

她这间石头厝地势高些，听见了喧哗，起身到门口看了一眼，便看见了一群大男人闯进了村子里。</p>

她当即便关上了门，挤进了架子下面去。</p>

小梳子道：“那我们也没办法啊，她都已经去了。”</p>

蕉叶道：“走，出去看看。”</p>

到了外面，真是惨，死了不少人。</p>

蕉叶有处骨头挤裂了，她又癸水腹痛得要死，帮不上忙。只能找块干爽点的地头坐下，让小梳子去帮忙。</p>

监察院每个月给她们送的东西很齐全，还包含了常用药，也有金疮药。金疮药这个东西，小梳子要不备上几大瓶，睡觉都睡不踏实的。她当初做烧火丫头的时候，怀里都得揣一小包，日子才能过得踏实。</p>

如今，正用上。</p>

这是小梳子的老本行。</p>

她对死人是看都不看一眼的。对明显救不活的也不多看一眼。</p>

对还能救的，她出手就飞快，连着救下了好几个人。</p>

蕉叶靠着块大石坐在地上，眼睛只瞅着林子的方向，盼着温蕙能平安回来。</p>

的确有人回来了，却不是温蕙，竟是被劫掠走的渔女们。</p>

她们的亲人喜极而泣，大家握着手呱啦呱啦地说话。渔女们神情激动，指着蕉叶说了些什么。</p>

大家围过来，一起说话。</p>

语言障碍太大，连比带划的，大致能猜出来，是温蕙过去救了她们。</p>

只她们情绪还激动，那边应该还没解决。</p>

蕉叶只能压着性子等。</p>

很久，又等来了几个人，还是没有温蕙。</p>

后回来的几个渔女情绪比前几个平稳了很多，讲话语速也能慢很多。</p>

比划了很久，也只沟通了一件事——她们回来了，温蕙没回来。</p>

天黑了，也没人敢去追。大家还怕匪人们再来，都聚在了一处石头厝里，互相依偎着才敢入睡。</p>

第二日，匪徒没再来，温蕙也没回来。</p>

蕉叶腹痛稍好些，骨裂得慢慢长，习惯了。她和小梳子，还有村中几个勇敢些的男人女人，执了鱼叉往那边小心去探看。</p>

一路上，看到许多血，但尸体都没了。</p>

穿过林子，那边的空地上有篝火痕迹，有很明显许多人停留过的痕迹。</p>

只海面上空空，昨日停靠的船，全都不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