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第 1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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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决道：“你想的太天真了。”</p>

“是。”温蕙道，“你一定觉得我很傻是不是。”</p>

霍决没回答，只抱紧了她。</p>

温蕙在他怀里抬起头，“噫”了一声，伸出手指，抹了抹他的唇：“唇脂被我沾掉了。”</p>

霍决攥住她的手，把指尖的唇脂舔去。</p>

那指尖麻丝丝的。</p>

“四哥在家里也要涂唇脂吗？”她问。</p>

“有些状态装不来。”霍决道，“最好习惯，一直保持。”</p>

在这个家里，有两个人涂着唇脂，是霍决和小安。</p>

康顺就不用，因为康顺不需要伴驾。</p>

这唇脂，是皇帝喜欢的。皇帝喜欢漂亮的人，穿漂亮的衣服，涂漂亮的唇脂。</p>

皇帝当然不能让文臣这么干，那是莫大的侮辱。</p>

所以皇帝让他的仆人为他妆扮。</p>

宦官不是臣，是仆。</p>

所以文臣纵位卑，纵惧权阉们的权势，也不影响他们鄙视阉人。</p>

四哥的生存环境，原来是这样的。</p>

温蕙挣脱他，道：“我帮你画。我看到你唇脂了。”</p>

她的妆台上有一盒不属于她的唇脂，那颜色调得太深，不是寻常女子会用的。</p>

她旋开玉盒，用唇刷扫一些，问：“这颜色是谁调的？”</p>

霍决个子高，直接坐在了妆台上，道：“小安。”</p>

“就知道是他。他自己的颜色也好看。改天我得问问他那个调色的方子。”温蕙举起笔，“张嘴，别动。”</p>

霍决微微张开嘴唇。</p>

温蕙为他重新描了。</p>

霍决看着她专注的眉眼。</p>

她答应了嫁给他，便好好地接受他的生活，融进他的生活。</p>

那就别逼她了，给她时间，慢慢来。</p>

用过早饭，夫妻二人去了府中一角的独院。霍决在那里为父母家人设了牌位。</p>

温蕙跪下，拜了公婆，敬了一盏茶放在婆婆的牌位前。</p>

“她一直盼着将你抬过门。”霍决道，“她和岳母也算是过命的交情。她管我管得很严，哥哥们带我去吃一回花酒，她便狠狠地抽了我一顿……”</p>

温蕙道：“你还去吃过花酒。”</p>

霍决一笑，牵着温蕙的手，两人相扶站起：“以后不吃了。”</p>

温蕙也笑。</p>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p>

是月牙儿。</p>

这一日该认亲的，霍府里就两个要认的，便是康顺和小安。</p>

他们都拿到了温蕙亲手缝的鞋子、荷包和帕子。</p>

这一回不像当年，都是丫鬟帮着做，温蕙扎两针。温蕙待在霍府不出门，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了。这一回，都是她亲手做的。</p>

只太久没做过针线这种事，有些生疏，针脚不大匀密。</p>

倒证明真的是她亲手做的，康顺和小安都很高兴。颇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欣慰感。</p>

小安道：“先吃饭，吃完饭，我和嫂嫂交交账。”</p>

温蕙这段日子已经知道霍府的许多事务，都是小安管着。如今她嫁给霍决了，也应当挑起管家的职责，便点头：“好。”</p>

一家人一起用饭，也不用避讳。</p>

康顺还担心温蕙别扭，偷眼看她，她倒很自然，似乎没什么不适应。康顺才放下心来。</p>

温蕙其实还颇怀念这种气氛。</p>

有点像温家堡。小门小户其实没那么多避讳，温家都是一大家子一起用饭的。</p>

到了陆府，就个个分开。</p>

丈夫来陪妻子用饭，倒是一种特别的陪伴了。</p>

温蕙也时常陪伴陆夫人用饭，只陆夫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热闹”这两个字是不存在于她身上的。</p>

再回想，她在陆府一个人用饭似乎很久了。</p>

算一算，十一月离开开封，勉强也才半年。</p>

怎地陆府种种，回想起来，恍惚仿佛上辈子了？</p>

下午康顺回去了，小安和温蕙交账，霍决坐在一旁喝茶。</p>

温蕙原想着要担起妻子的责任，接过账本和中馈，让小叔子从琐碎事务中脱身。但看了看账本，她改变主意了。</p>

“这是外院的账？”她问。</p>

小安道：“家里不分内院外院，统一走账的。”</p>

温蕙问霍决：“以后要单立内院的账目吗？”</p>

霍决道：“不用，家里只你一个人，也不会有别人，你拿着总账就行。”</p>

温蕙便决定不接这账了。</p>

数目太大了，惊人。</p>

且有许多条目，是以密语记录的。外人看了，字都认识，却并不能知道具体都是什么花销。可知有许多事情不便与人说。</p>

霍决的生存环境，与陆家实在有许多不同的。</p>

“中馈我接过来，让三叔做正事去，不要为这些事缠身。”她说，“账本我就不接了。既家里只有我一个，把我并进帐里去就行了。不必再从我这里绕一道，反使你们麻烦。既有账房，统一从账房走就是。”</p>

“可以。”霍决道，“只我的家底都在这里，你心里有数。”</p>

寻常大户人家，男人不会给女人总账的，是估算好内院里的花销，从账房拨银子给内院。主持中馈的妇人在既定的预算下，再合理地分配和安排。至于男人的全部家底到底有多少，许多女人其实是不清楚的。</p>

譬如陆正为了填江州堤坝案，为了走牛贵的路子，拿出了三万两的巨额银两，而陆夫人一无所知，便是因为这银子走的是外院的账目。内院妇人根本看不到也摸不到。</p>

之所以这样，一是男人通常不会将外面做的事告知女人。</p>

一是因为，男人往往不止有一个女人，他的孩子往往也有不同的生母。所以他的身家，是不可以只给一个女人交底的。必须掌握在自己的手里。</p>

温蕙笑了：“都督这是要把全部身家都交给我吗？”</p>

“不必交。”霍决道，“我的就是你的。”</p>

“我有多少，你心里有个底。”</p>

“有多少，你就可以花多少。”</p>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个题外话。</p>

现在所谓男方不能花女方的嫁妆，和离可以带走嫁妆，基本上都是现代古言小说YY的。</p>

看过两个古代和离案的判定，女方想拿回嫁妆都败诉了。</p>

判定的法律依据是：女子无私财。所以嫁妆是娘家给夫家的馈赠。既是馈赠，就是夫家的了，女子和离走，也不能带走。</p>

而女子本身也是夫家的财产。丈夫死了，公婆大伯子小叔子都能把她再嫁（卖）掉。</p>

没有什么初嫁从父，再嫁由己。有的话，也是那种上层贵族女性，有一定的选择权。</p>

普通女性，由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