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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p>
因秋季里风向变了, 江州的人北上,行船的速度没有夏日里快。陆正派去吏部为自己打点的幕僚和管事抵达京城的时候,正赶上了京城的另一场腥风血雨。</p>
景顺五十年, 皇帝驾崩, 三王夺嫡。先后是赵王与代王, 代王与襄王的乱战。京畿百姓饱受战火之苦, 流离失所, 大批百姓奔向京城求庇护。大街小巷上,都是饥饿流民的身影。</p>
又襄王隔绝南北,夏粮无法北上。地主、商人都囤积居奇, 一度造成整个北方粮价暴涨和粮食短缺。</p>
为了抑制粮食价格, 赈济灾民, 常平仓库存耗尽。在这种情况下, 内阁开了四大仓。</p>
四大仓不属于常平仓,而是大周朝两度经历过胡虏南下兵围京城的惨烈后设置的战备仓。</p>
正是因为有四大仓的存在, 景顺五十年虽然粮价昂贵,也没有贵到天上去, 虽然流民也有饿死,但也没到惨绝人寰的地步。</p>
只等元兴帝登基的时候,四大仓存量几乎耗尽。</p>
元兴帝占了湖广, 又把持江南粮道,是个富户,内阁天天追着他讨债。元兴帝自知理亏,捏着鼻子填四大仓的亏空,填了两年才填得差不多了。</p>
谁料齐王府的永平此次缉查北疆军备贪污案,却从某个人口中得到了一点蛛丝马迹,酷烈拷问之下, 揪出了这个事来。</p>
首辅陈阁老一干人等,在景顺五十年不仅趁乱侵占四大仓存粮,更是侵吞国库,伪造证据,甩锅给了张忠等人。</p>
景顺五十年,三王夺嫡未定,襄王一脉还只是个外来户。旧臣们干的这个事,他们掺和不进去。十分安全。</p>
元兴帝跟这班景顺旧臣角力很久了,如今这么大一件事送到了他手里,他便告诉牛贵“你看着办”。对牛贵,实在很有信心。</p>
牛贵知道了元兴帝的底线,也明白他想要的,自然大办特办。</p>
陆家的人到了京城,正赶上这场腥风血雨。陆正指定了要打点、联络的几个官员,竟只还有两个人没事,其他的都进了大狱。</p>
幕僚也有些傻眼,管事请他指示,也只能说:“我们先看看,看看。”</p>
暂先在京城落脚观望。</p>
因为地域的距离和交通的速度,信息的传播总是迟滞。</p>
京城的腥风血雨江南还不知情,八月里准时开了秋闱。陆睿户籍在余杭,须得回原籍参加乡试。江州和余杭离得近,十分方便。</p>
为防路上意外,他提前了半个月便回去余杭,只在山上的书房里读书,除了他自己的小厮、长随,不许余杭的丫头随便上山。</p>
这是哥儿们的关键时刻,亲戚家的孩子也都在头悬梁锥刺股。陆老夫人也下了严令,谁都不许打扰陆睿读书。丫头们便是有什么心思,这时候也晓得轻重,都收敛了。</p>
实际上陆睿只是单纯地讨厌陆老夫人的人而已。</p>
他在山上十分逍遥自在,叫刘稻、刘麦兄弟俩给他挂了吊床,只穿件薄纱禅衣,襟口半敞着,晃晃悠悠地读着余杭的书铺里最新出的诗集。</p>
风流眉眼,惬意姿态,叫温蕙看见了,又要心跳心动了。</p>
这就是嫁个俊相公的好处,怎么看都看不厌。</p>
刘富一家自跟着温蕙嫁到陆家,堪称鸡犬升天。</p>
刘富家的在温蕙院子里当差,丫鬟们都能干,她实没什么好操心的,叫她自己说,简直如白拿了一份钱。</p>
刘富如今带着两个儿子,都跟着陆睿。他会赶车,陆睿若乘车,他便做车把式,陆睿若骑马,他便给牵缰绳。</p>
他和刘稻、刘麦功夫都很俊,这是温蕙跟陆睿保证过的,这三个人都跟在陆睿身边,也充个护卫,正正好。</p>
如今一家四口大大小小,都有月钱拿,还时不时有赏赐。这日子过得,比当初在温家堡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做梦似的。</p>
小儿子刘麦现在尤其出息了,识了许多字,都能独立地看懂话本子了,是全家识字最多的人。另一个识字的便是他哥哥刘稻,刘稻年纪大,识字晚,不如弟弟学得快,现在还在挠头学习的阶段。但日常认字,帮陆睿找个书册之类的事倒也能做。</p>
反正更精致的事,还有平舟呢。</p>
平舟今年也十三岁了,个子比落落和燕脂都高了,脱了孩童模样,有了少年的轮廓。</p>
去年年底就开始不让他再进内院了,栖梧山房的书童换了个新的小孩。</p>
刘麦瞅着陆睿悠哉的模样有点没底,跟平舟咬耳朵:“公子怎地……也不温温书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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