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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不敢乱讲话,只说:“都有。各家规矩不一样呢。还得看公子和夫人的安排。”</p>
温蕙便不问了,先休息。</p>
梅香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刘富家的忽然进来了,面色有些异样。跟温蕙说:“姑娘可知道,上次二爷送过来的嫁妆,压箱银子有一千两。”</p>
纵温蕙已经在陆家生活了一年,这个数字还是让她吃了一惊:“这么多?”</p>
刘富家的说:“当时说了带我和银线青杏回去,我们都忙着收拾路上的东西,嫁妆主要是梅香收拾入库的。我们也没过问。刚才梅香把单子交给我,跟我说了,我才知道。吓一跳。”</p>
温蕙也怔住,喃喃道:“怎么会这么多?”</p>
在青州时温柏说是得了赏赐,那时候温蕙并不知道自己拿到了多少。此时心中生出疑窦,却也没法再专门跑一趟去问哥哥们了。只能将这个疑问放在心底。</p>
不一刻陆睿也回来了,先洗漱换衣服。待他收拾好了,干干净净地,温蕙打发了丫鬟们问他:“我们可要分房吗?”</p>
陆睿道:“不分。”</p>
温蕙心里轻轻吁了一口气。</p>
陆睿摸她头:“担心了?”</p>
温蕙扯住他衣袖:“还是希望你跟我在一起。”</p>
她才失了怙恃,这几个月的表现都还称得上冷静了,此时却有一种软软的感觉。陆睿目光温柔起来:“我也是这么想。”</p>
温蕙好奇:“别人家为什么分房?是因为守孝,还是因为妻子有孕?”</p>
“都有。”陆睿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乱来。”</p>
温蕙脸上一热,又好奇:“那守孝一年的,夫妻两个都不会……不会……吗?”</p>
“礼法上讲,不应该。”陆睿道,“但实际上,夫妻关起门来,谁知道人家在房里做什么呢。只要别弄出孩子来,也没人真管。”</p>
温蕙如今知人事了,知道鱼水之欢的滋味,原就不太相信夫妻两个竟能憋那么久的。简直不让人做人了。</p>
要按照五服之说,一个家族大,亲戚多的人,家族里今年死一个,明年死一个,那这个人怕不是半辈子都在守孝中度过了?白活了一世。</p>
果然理论是理论,真到施行的时候就有很多折中了。</p>
而且自从知道陆睿要守一年的时候,杨氏又跟温蕙咬了许久的耳朵。</p>
说起来,同一件事,不同的人的看法也完全不一样呢。</p>
乔妈妈给她的册子里,虞老夫人的手注中也提到了孕期的事。字字句句都是要女儿保护好自己的身体,给丈夫置办通房,不要任性在孕期里乱来,子嗣最大。</p>
到她嫂子杨氏这里,说法全不一样。</p>
“男人家哪憋得住。”杨氏说,“纵不能正经行房,你也得给他想办法纾解了。要不然肯定他们要起旁的心思。”</p>
真是南辕北辙。</p>
为什么都是女人,想法差得如此之多呢。</p>
温蕙突然又好奇,陆夫人当年怀着陆睿的时候,又是怎么样子的呢?</p>
但她的好奇心随即就没了。她想起来,陆家除了范姨娘、李姨娘、张姨娘之外,据说还有两个老姨娘呢。那两个老姨娘,过年的时候她回余杭都没看到,不知道哪里去了。</p>
但银线从陆家的丫鬟那里听说过,老姨娘当初都是陆老夫人身边的丫头。</p>
那么在当年,陆夫人有孕的时候会怎么样,根本不取决于陆夫人自己吧。</p>
温蕙不由自主地替陆夫人难过起来,虽然明明,都是那么多年前的事了。大概孕妇就是容易多愁善感吧。</p>
晚上陆正回来了,陆睿和温蕙一起过去请安。</p>
陆正对温蕙非常慈爱,关心了两句,就让她回去休息。</p>
待她走了,陆正欣慰地对陆睿说:“我看媳妇脸色还挺好。”红红润润的,看着康健。</p>
“是,她身体很好。”陆睿道,“毕竟从小练武。”</p>
“练武也有练武的好处。”陆正捻着胡须道。颇为自己选媳妇的眼光感到自豪。又问陆睿:“此次去山东,有什么所见?”</p>
陆睿道:“收获很多。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p>
陆正颔首道:“当然。”</p>
陆睿道:“卫所败坏得令人吃惊。军户的生活非常之贫苦,并不比前朝强到哪里去。我以前在别人笔记里看到的,说本朝的诸多改进、改善之处,如今都看不到了。”</p>
陆正道:“但凡一朝立国时间久了,都会有这样的积弊。”</p>
但陆正对这个话题其实兴趣不大,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与陆睿说了些这几个月,江州官场上的一些事。</p>
作为官宦人家的孩子,不仅是嫡子,更是独子,从小就给他灌输这些事,培养他的意识,不叫他天真。</p>
陆睿也知道江州官场上这些事才是真正关系到陆家切身利益的事。但他内心里却感到厌烦和焦躁。</p>
他感到父亲的目光被局限在了一地,眼前。就如妇人们被关在四方的院子里一样。</p>
他开始遗憾被耽误的一届秋闱。</p>
三年,原不觉得三年有什么,可现在却觉得,三年时间能做多少事情呢?很多。</p>
就像他在青州待了几个月,就见到了以前十几年没见到过的事情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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