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 8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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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那许多沮丧、怨愤、不满。</p>

正相反，温蕙，精神满满呢。</p>

平舟忽然在槅扇外面唤道：“公子。”</p>

陆睿问：“什么事？”</p>

平舟禀报道：“老爷使人唤公子去呢。”</p>

“知道了。”陆睿道，“就去。”</p>

陆睿却没有立即起身，反而轻轻捏捏温蕙露在外面的脚趾豆。</p>

温蕙有些羞，缩起来，嗔他：“父亲唤你呢，快去。”心里却明白了陆睿原来是回来没有先去给父母请安，直接来她这里了。</p>

陆睿也神奇呢，家里发生什么，他也是能立即就知道。</p>

婆婆也是。</p>

这本事，她得学学，以后也得耳聪目明才是个好的当家夫人。</p>

陆睿起身，道：“也别那么实在，在你房里母亲又看不到，拆了便是。”</p>

咦咦？这个人也没有想的那么死板嘛，还挺接地气的呢！只他太没有经验啦！</p>

温蕙语重心长地给他传授经验：“这不行，最开始受罚的时候一定要认真，要诚心，大人气头上怎么罚都别顶嘴，受着。这样大人才会心软。若一开始就整那虚头巴脑的，万一被发现了，后面就惨了，大人恼起来，会加倍的罚你，而且都不会再心疼心软了。还总会疑心你又作弊。”</p>

她道：“这个破布条子缠起来好费事呢，我要是拆了，万一乔妈妈来检查，来不及绑这么整齐的。我得忍着，至少得让乔妈妈瞧过了一回，才能悄悄拆开松快松快。”</p>

这是小时候闯过多少祸，被大人罚过多少次，斗智斗勇才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啊。</p>

陆睿气笑不得。摇摇头，只能道：“总之别犯傻，自己掂量着，太难受了就拆。气血不通，于人肢体实在不好的。”</p>

温蕙点头如捣蒜，又扯住他袖子：“我知道，我才没那么傻呢。我跟你说，待会你不管见了父亲还是母亲，都别吭声啊，我自己来。”</p>

陆睿目光温柔似水，握住她的手，答应：“我知道，我不插手，让你来。”</p>

他想，这实是让人期待，若母亲知道这丫头这么多心思和打算，也会很期待吧。</p>

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来，握着她的手，不忘告诉她：“只万一你解决不了，也没关系，不要羞于告诉我。我是你夫君，不是旁的人。你我原就该共进退，有事一起解决的。”</p>

嫂子也说过，夫妻是世上最亲密的人，就该共进退的。</p>

温蕙心里热乎乎的，重重地点头：“嗯！”</p>

陆睿放开她的手：“我去了。”</p>

“去吧去吧。”温蕙道，“别让父亲久等。”</p>

陆睿走出去，平舟已经退到廊下，见他出来便跟上。</p>

一路走着，平舟忍不住偷眼看了看陆睿。</p>

今天夫人罚了少夫人，令她绑脚，实不是个小事。平舟刚才一直提溜着一颗心呢。</p>

因夫人和老夫人之间的事，是公子最不喜欢的事。如今夫人和少夫人有了矛盾，平舟觉得公子心情一定不会好。可公子怎地，一路嘴角都翘着呢？</p>

令人迷惑。</p>

到了上房，陆正已经换了一身道袍，正和陆夫人交谈。见他来了，夫妻两个都停下。</p>

陆睿行了礼，陆正告诉他：“你要有准备，今年的秋闱要停一场。”</p>

这事也不意外。</p>

正常一个皇帝殡天，臣子们哭完，便立即叩拜储君，让储君当场升级的。有一哀，有一喜。</p>

且新君登基常大赦天下，又当年如并非春闱、秋闱之年，还常会加开恩科。</p>

今年却十分特殊，景顺帝殡天后，虽有一个新君登基了，却又退位了，什么大赦、什么恩科，就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都别想了，北方能尽快结束大位之争，平息战乱，就谢天谢地了。</p>

如今江南虽然还算太平，但大周科举本就分南北榜。如今北方正乱，秋闱必定不能如期举行的，南方虽还太平，若比北方多一届秋闱，北方读书人必定不干，以后又有的争。</p>

综合考虑种种，今年南方也暂停秋闱，甚至明年暂停春闱，都在意料之中。这事书院早就讨论过，此时陆正提前将内部消息告诉陆睿，陆睿毫不意外。</p>

他点头：“知道了。”</p>

他十四过院试，今年不过才十七，并不急。</p>

陆正见儿子沉稳，不急躁，点点头，与他说了说州府里的消息。待说完，陆睿才问陆夫人：“母亲今日可安好？”</p>

陆夫人道：“好。”</p>

陆睿的脑海中忽然回想起了小时候一个情景。</p>

他坐在书案前，认真地描红练字。母亲和乔妈妈在榻上说话。</p>

母亲手里拿的是余杭的虞家大舅母来的信，信里说给虞家表姐绑脚，表姐天天哭，夜里还偷偷用剪刀把布带剪了，让舅母十分头疼。</p>

那时候她说：【绑脚这个事，摧残女子肢体，实在可恨。这都是男人们为了些见不得人的趣味，诱着迫着女子自残。反正疼不在他们身上。只可恨已经蔚然成风，我等身在其中，纵心恨，也无力。】</p>

陆睿听到，便问绑脚是怎么回事。</p>

问明白了，又听她说:【我也就是没生女儿，我若生了女儿，定不给她绑。也别说什么大户人家不绑脚不体面，我们琴棋书画管理家务，哪一样做得不好了，是不孝敬父母了，还是身有恶疾了？别人家来不来求娶，竟要看一双脚吗？】</p>

那时候陆睿还在蒙学，年纪还小，她说话没什么顾忌，以为陆睿不懂也记不住。</p>

但陆睿天生强记，这么小的事情都还记得很清楚。</p>

只后来他年纪渐长，她便不会在他面前随意说话了。他纵然是她的儿子，然身为男子，便天然与她站在了对立面了。</p>

有些话，原就只能女子之间才能互说互懂的。</p>

陆夫人一抬眸，却见儿子嘴角竟是勾起的，眼中竟藏着笑意。</p>

陆夫人挑了挑眉。</p>

这个动作，若叫温蕙看到，定要以拳击掌，惊叹一声，实在和陆睿是一模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