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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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诸王中，代王的队伍人最多。他自己的人再加上另几个小藩王的人，能凑个七八万大军。</p>

便是襄王，也只才带了四万人上京而已。毕竟他离得远，交通、粮草都不如代王便利。</p>

在代王的心中，因有着这碾压式的人数优势，才有这强横的态度，已经把大位视为己物。</p>

阁老们回到宫中和藩王们一碰头，互通了情况。</p>

襄王叹道：“他二人有母仇，难以化解。咱们没办法，只能尽力护着京城百姓免受兵祸。不管怎样，先紧着京城和皇城。”</p>

代王和赵王间的旧怨是那么多年前的事了，知道的人原不多，只昨天和今天，忽然很多人就知道了。要追问，谁也说不清消息到底是哪里来的，总之忽然间自己就听说了这个事。</p>

只大家谈起这事，若说赵王恨代王，毕竟生母是为代王之母害死，此等大恨，不难理解。只代王恨赵王……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赵王当年痛打过他一顿。</p>

此人心胸之窄，实不是英主之相。</p>

山东都指挥使带着山东卫军抵达京城的时候，便看到这么一副奇观——</p>

一伙兵在打另一伙兵。京城大门紧闭，京卫营的人在城头上袖手扎堆看热闹。</p>

城外还有别的兵扎营，虽警戒着，但眼看着两伙人真刀真枪地厮杀，也只用眼睛看着，并不管。</p>

待派出去打听的斥候回来，才知道：“赵王和代王昨天夜里打起来了，昨个打了一夜，今天歇了一上午，下午又打起来了。”</p>

又道：“诸王已经进京了，五十二皇子已经禅位，新皇还没选出来，现在什么都还没定下来。”</p>

山东汉子们直接傻眼：“那咱们怎么办？”</p>

调他们来是为了拱卫京师的，为啥，为的是不让藩王们进城啊。</p>

山东都指挥使问：“北平都司的人来了没？”</p>

斥候说：“来了，在左安门那边扎了营。”</p>

山东都指挥使骑着马就过去了，北平都指挥使见着他，一把薅住：“我就等你来呢。”</p>

他告诉山东都指挥使：“说是张忠的乱命，现在五十二皇子也禅位了。京城里有藩王们和阁部共同主持大局，不需要咱们拱卫京师了。可咱们出来这一趟，人吃马嚼的，我去跟五军都督府掰扯，一群养老的老头子，尸位素餐，我说什么，他们都两手一摊，叫我自己去跟兵部算账去。我就等着你来，一起呢。”</p>

山东都指挥使想的也是这个事。</p>

他们两个一拍即合，便一起去叩京城门，表明了身份，城头垂下吊篮，将两个人吊进城里去跟兵部扯皮去了。</p>

温百户父子三人原是以为往京城来必定要生要死的，哪知道来了之后是这情形。他家不过一小小百户，听从上峰命令行事即可，也操心不了这等大事，只能天天扛着枪聚成一堆津津有味地闲磕牙。</p>

“脖子上系红巾的是赵王的北疆军。”</p>

“袖子上扎黄巾的是代王的山西卫军。”</p>

“山西卫军人多，可北疆军真能打。遇上就打，打不过就跑。他们全是骑兵，跑得也快，山西人气得跳脚哩。”</p>

温松又说：“咱们啥时候能进城看看？头一回来京城呢，不能进都进不去吧？”</p>

温柏说：“这啥时候，还想着进城逛？这是给你逛京城的时候嘛！”</p>

温松唉声叹气，十分遗憾。</p>

一家父子三人又忍不住互问：“襄王在这里，连毅会不会……？”</p>

“会吗？”</p>

“不会吧？”</p>

“不是发到王府为奴吗？又不是刺配充军。”</p>

“那大概不会吧？”</p>

“肯定不会！”</p>

因为赵王和代王打起来，还不肯接受调停，议立新君的事自然就搁置了。不论藩王们还是内阁都十分无奈，只能先观望着。</p>

所有人观望着，今天看赵王军打代王军，明天看代王军打赵王军。</p>

观望了十来天，端午都在这天天喊打喊杀中过去了，谁也没能过个踏实节日。众人不免抱怨，渐渐军心涣散，开始思乡。</p>

再看见赵王军和代王军打起来，还忍不住骂骂咧咧，指指点点。觉得是这两家耽误了议立新帝，搞得大家都不能回家。</p>

“不就是两兄弟斗气互捶嘛，”温松道，“我和我哥我弟常这样。”</p>

后来温松回想起自己当时说的这话，真不知道那时候哪里生出来的这种错觉。</p>

因这一日，东方才刚泛出一线浅蓝，太阳都还没升起来，正是人熟睡最深，最难醒的时刻。</p>

城墙上抱着长/枪打盹的士兵在震颤中醒来，以为地动了。</p>

城外各兵营的马匹都骚动起来，久不经战阵的各地卫军、王府府兵都被大地的震颤惊醒，一脸茫然：“怎么了？”</p>

这时，城墙上瞭望的士兵脸色发白，指着远处道：“赵赵赵赵王！北北北疆军！”</p>

这一日，赵王的北疆军精锐尽出，马蹄滚滚如雷，京城大地震颤。</p>

经过了十来天的试探，北疆军终于露出了在边疆风雪中磨砺出的锋利獠牙。一万铁骑挟着风雷般的气势，扑向了还在沉睡中的六万代王军。</p>

这不是寻常人家的兄弟互捶。</p>

这是掌着数万刀兵，含着血仇，卧薪尝胆走到今日的高位者的复仇。</p>

赵王亦在这钢铁洪流中，身披黑甲，手握长刀，战马疾驰。</p>

母妃，儿长大了，却来晚了。</p>

赵王催动胯/下战马，疾风一样，手背青筋暴起，紧紧握住了刀柄。</p>

母妃，今日，儿与你雪恨！</p>

……</p>

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