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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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杀马迎春乃是赵烺所立之大功。襄王当然知道不可能是赵烺亲自拔刀子捅死了马迎春，甚至连这件事本身也该是谋士献策。</p>

但一个上位者，本就不必文第一武第一。上位者只要有眼光，会用人，有魄力做决策就可以了。</p>

赵烺能采用此策，能有胆量亲赴荆州去做这件事，还做成了。他就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p>

而能够成功执行既定谋略，斩杀了马迎春的人，则是一个合格的人才。</p>

眼下，襄王太需要这样的人才了。</p>

襄王的谋士沉声问：“永平，这个事交给你来做，有多大的把握？”</p>

永平抬起眼。</p>

那双眼，漆黑如夜，小心地隐藏着看不见的杀意，却仍然刺得那谋士情不自禁微微后退了一步。</p>

四公子身边，何时竟有了这样的人？</p>

……</p>

……</p>

翌日，朝堂上又是一整天的争吵。</p>

襄王、代王、赵王各有支持者。这其中，代王的支持者最众，渐渐占了上风。内阁七个阁老，有三人倾向于代王，两人支持襄王，一人站定赵王。</p>

只赵王戍守北疆多年，着实名声不错，又有许多武将支持他。</p>

代王此时暗暗后悔，不该同意让百官都参与进来，否则只由内阁决断的话，他此时已经赢了。</p>

大家争执中，襄王却叹了一口气，道：“我年纪大啦，也不怎么想和王弟们争了。只赵王弟于国之功，实非我和代王弟能比，阁老们也要慎重考量考量。”</p>

代王大怒。</p>

襄王这个老头子说什么“不想争”，鬼才信他。尤其他不为自己说话，却将赵王的功劳摆出来，压踩代王，用意更是再明显不过了。分明是看代王占了上风，想搅浑这滩水。</p>

“襄王兄此言差矣！”代王道，“王兄须知，赵王弟并非以亲王身份领兵，他在北疆，乃是有实职的！”</p>

亲王这个身份，虽可以有几千府兵，但除此之外，并没有旁的兵权。赵王之所以领兵，是因为年纪很小便去了北疆，从来不躲在王府中耽于安乐，而是放下身段跟着北疆的将领历练。</p>

他渐渐磨砺出了锋芒，并为北疆将领接纳，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p>

后来胡虏压境，北疆统帅意外战死，群龙无首之时，赵王以亲王之尊一边向京城发去急报，一边暂时接管了北疆边军，迎击胡虏。</p>

这一仗打得艰苦，却最终还是赢了。</p>

赵王将军权抓在了手中，他一直自苦，这时候才第一次体会到人生快乐。</p>

他不愿放下这兵权，便买通了张忠。张忠在景顺帝跟前进言，道：“赵王纯孝呢，当年受封离京的时候，就说‘去了北疆，替父皇守土’。”</p>

赵王当年的确说过这个话。这勾起了景顺帝的一些回忆，想起了赵王也曾是自己十分疼爱的一个孩子。</p>

景顺帝孩子太多，能有幸得他疼爱过的便十分难得了。</p>

当时景顺帝身边的道士还不是后来这个蛊惑他以处子心炼丹的道士，但那道士亦已被买通。景顺帝叫了他来问。他道：“夜观天象，北有将星升位，乃国脉长久之相。”</p>

既然是将星不是帝星，那就是臣子，就不是会夺他皇位的需忌惮的人。这样的人替他守土，国脉自然长久。</p>

景顺帝便御笔亲批，将北疆的边防交给了赵王。</p>

只赵王是以实职领兵，非以亲王之身领兵。代王争辩的，是要将赵王的军功只落在实职上，与“亲王”这个身份剥离开。</p>

因一个守土的将帅，原就该为国尽忠的，既是分内事，又凭什么来给“亲王”身份加分。</p>

襄王却道：“话虽这么说，只我们兄弟除了赵王弟，又有谁领了实职，好好为父皇分忧过呢？”</p>

代王便被噎住。</p>

赵王虽不知道襄王为何突然帮他说话，但赵王极恨代王，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他当即便道：“襄王兄过誉了。”</p>

襄王摆摆手：“你该当的。”</p>

“今天我看就到这里吧，我这把老腰不行了，估计诸位阁老也差不多。大家都回去冷静一下，明日再议。”襄王站起来，叹道，“进京好几天了，都忙着吵架，还没来得及祭祭我母后，实是不孝。诸位娘娘，王弟们该祭的也祭祭吧。不管怎样，生养我们一场呢。”</p>

景顺帝其人，不仅凉薄而且苛刻。</p>

他身边常伴着青春红颜，然分封出去的皇子上书想将自己的母妃请出宫荣养，他却又不许。</p>

红笔朱批：【朕还没死。】</p>

皇子们只能作罢。</p>

然深宫何其寂寞，年轻新宠过了二十岁便都很难再见到老皇帝的面了，何况那些孩子都长大去了封地的老妃子们。</p>

岁月磋磨着生命。从前有孩子在身边还能慰藉一二，等孩子去了遥远之地，此生都可能再也见不到之后，皇子们的母妃们，都将生命消磨在了深深宫闱里。</p>

襄王漫不经心地瞥了赵王一眼。</p>

赵王眼中，果然闪过痛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