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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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蕙站起来，脆声应了声：“好，我晓得。”</p>

陆睿捏捏她的手，带着平舟走了。</p>

温蕙看看屋子里的人，道：“都别怕，怕什么呢，京城远着呢，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p>

大家便各司其事。</p>

待回到内室，银线夸起温蕙：“姑娘真是，我一听要打仗，吓得脸都白了，你竟不怕。”</p>

温蕙道：“我怎会不怕。你又不是没见过老赵头、关九叔那些人缺胳膊断腿的样子。那还只是剿山匪、打海盗而已呢，都算不得打仗。”</p>

银线吃惊：“那你还这样胆大？”</p>

温蕙道：“我能怎样？我能说自己怕吗？我可是少夫人了。”</p>

银线望着她还有些稚气的眉间，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心中感慨。姑娘再不是从前那个只知道淘气的姑娘了。</p>

才感慨着，忽听温蕙托着腮问：“银线，你刚才听清楚了吗，是襄王，长沙……”</p>

银线一个激灵，过去一把捂住了温蕙的嘴，压低声音道：“快快闭嘴！与咱们无关！与你无关！”</p>

温蕙顿了顿，扒开她的手，低声道：“知道了。”</p>

是呢，与她无关呢。</p>

便有关，又能怎样。她又不会飞天遁地，也不会撒豆成兵，什么也帮不了连毅哥哥。</p>

温蕙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霍决了。不想再次想起连毅哥哥，会是因这等山河惊变的大事。</p>

朝堂上的大事她不懂，三岁的小孩到底该不该做皇帝她也不知道，只她私心里，已经悄悄盼着若真开战襄王能得胜了。</p>

只襄王若败了怎么办？</p>

温蕙知道寻常官宦人家若谋反，主人家都逃不了一个死。但奴仆都不算是人，是财产。通常是和旁的家财一样，被抄家罚没，然后再卖出去。</p>

连毅哥哥已经是奴仆了，就算襄王败了，应该也只是再被配到别的什么地方继续为奴吧。</p>

这样想，原来连毅哥哥的处境，竟已经不会“更坏”了。温蕙叹口气，对着烛火双手合十，心中默默祈祷。</p>

银线看看她，也没阻止，也双手合十默默祈祷。</p>

老天爷啊，请不要打仗啊。谁做皇帝不都一样一样的嘛。</p>

温蕙翌日醒来，先晨练，收拾停当了往上房去。路上都能感觉出来，府中笼罩着紧张的气氛。</p>

她若是能出府便知道，何止是她一家一府，甚至何止是江州城，所有檄文传达到的地方，都笼在了紧张的气氛之下。</p>

只再紧张，日子也得照样过。</p>

到了上房，陆夫人从未让她在外面等过，都是直接叫丫鬟请入正堂。</p>

婆媳俩一见面，先互相打量一眼，都未曾在对方眉间见到慌张或害怕。陆夫人心中暗暗点头，不想温蕙年纪虽小，遇到这种大事竟也能不慌，十分难得。</p>

昨日里，上房的年轻丫鬟们都惶惶然了。</p>

“昨晚便又派了人快船往余杭去，多多运粮过来。”陆夫人先告诉她重要的事，“不必惊惶。”</p>

不像家里呢，再大的事都没人告诉她。温蕙挺直腰背：“是。”</p>

她也好奇，问：“母亲，父亲怎么说？真的要打仗了吗？”</p>

陆睿虽然也懂得很多，但他也只是个年轻人。陆正才是这个家里的一家之主，是朝廷命官，在温蕙的心里，最最具有权威性。</p>

陆夫人道：“谁也不知道。现在才只一个襄王，其他的皇子都还没表态，且得再看看。”</p>

这温蕙就不懂了：“还有很多王爷也会造反吗？”</p>

陆夫人道：“你想想，一个家里有偌大产业，年长的儿子们都做了祖父了，家主忽然去了，竟叫新买来的女伎生出来的三岁娃娃当了家主，继承了全部的家财。旁的儿子可愿意吗？虽嫡长子已经没了，可还有两个哥哥都是嫡出的。”</p>

描述得简单明了，一听就明白了。温蕙恍然大悟。原来这所谓朝堂大事，跟一般人家也差不多啊。</p>

她自家就没有庶子。嫂子没有嫡亲的兄弟，提起庶弟咬牙切齿。她自己也是三媒六聘的正妻，将来生的孩子，都是嫡出。温蕙天然的立场就站嫡子：“那怎么行，虽没了嫡长，嫡子还在呢。哪怕是庶长呢，怎么也不该轮到庶出的三岁小娃娃。”</p>

“你说的是正理。好了，不说这个了。”陆夫人颔首道，“你到里面去练字吧。”</p>

温蕙：“……”</p>

她婆婆总在她情绪激荡时来个大转折！</p>

总有一天她得被她婆婆拉闪了腰！</p>

福身应了声“是”，郁闷地去东次间了。</p>

乔妈妈在次间里拿着水晶镜正看书，见她来，笑眯眯地问：“少夫人今日的诗可背下来了？”</p>

都快打仗了也不能不完成作业！</p>

温蕙胸脯一挺：“我背给妈妈听。”说罢，便背了出来。</p>

乔妈妈连连说：“好，好，一个字都没错。”又问：“可知道是什么意思？”</p>

温蕙道：“一知半解的。”</p>

还以为乔妈妈要给她讲一讲呢，谁知道乔妈妈道：“若想学懂，咱们府里有个现成的先生，可以去问他。”</p>

温蕙一愣。却见乔妈妈对她挤眼睛，又掩口笑。</p>

温蕙忽地明白过来，脸颊飞红了，道：“我拿这个去问他，他不会觉得烦吗？”落落都说了，这都是读书人家小孩子时期背的了。</p>

乔妈妈含笑：“若有情时，你递个扫帚给他，他也能说姿态疏欹，宛若一枝寒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