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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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慌忙从脑海中抹了去，全心全意地备嫁。时刻告诉自己，要牢记母亲和嫂子的话，谨守女子的本分。</p>

温良恭俭，贤淑谦让。</p>

温蕙自从走了长沙那一趟瘦了下来，掉的肉便再没长回去。</p>

一个是因为年后贺小姐和馨馨来找她玩的时候，贺小姐随口说她现在瘦了很多，馨馨听了问了她从前的模样，咋舌说：“那你最好别再胖回去，南边的人就讲究个腰如细柳才好看。跟我家一条街上有个吕大人就是南边的人，吕小姐为了怕胖，顿顿只吃半碗饭。宫里正得宠的张娘娘也是南方女子，说是瘦得能作鼓上舞。现在京城里的闺秀们也个个只是吃个半饱，通怕被别人说一句‘粗蠢’。”</p>

温蕙想起来陆夫人的确有股子弱柳扶风的味道，她这婆婆可比她亲娘整个人细了三圈。又回想了一回陆睿在廊下捧着手炉披着斗篷赏雪的模样，那样文秀清隽……</p>

她忙问馨馨：“你看我，看看我，我的样子算不算粗蠢？”</p>

等馨馨和贺小姐走了之后温蕙就开始刻意地减少饭量。</p>

温夫人一度以为她病了，待从温蕙这里知道原委，她嘴巴张开又闭上，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粗粗的腰身，叹口气，道：“也好，只别饿过了。”</p>

温蕙不敢多吃、怕胖的担心纯其实是多余的。因为这一年，她使劲地窜个儿。</p>

去年的裙子今年一上身，竟连脚踝都遮不住了。温夫人都傻眼了：“怎么长了这么多？”</p>

她碎碎念叨，心下盘算着还要置办多少布料好裁衣裳。</p>

今年温家还有件喜事，温家的次子温松八月里要成亲了，原本就该阖家都裁新衣的。只温夫人算着这银钱的花销，直愁上了眉头。</p>

谁知道端午未到的时候，陆家的节礼先到了。整一车的节礼，堪称丰厚了。</p>

“路途远些，恐吃食不易储存，老爷夫人特备了些好存放的东西。”陆家管事笑眯眯地说。</p>

温百户只搓手说：“亲家客气了，客气了！”</p>

什么是易保存的节礼？温家夫妻一看，除了显然是给温百户的四坛酒，南方的竹器簟席，其他竟都是衣料首饰香料。</p>

除去一些点名给温百户夫妇的，统统都是给温蕙的。</p>

真是解了燃眉之急，温蕙的衣裳都有了着落，可以省下不少银钱。</p>

“这南边的料子真好看啊，咱们青州城都没有卖的吧？”丫鬟们赞叹。</p>

黄妈妈叉腰：“小心别弄脏了！还有，剪裁的时候千万记得要放量！姑娘还要继续长个子的，一定要放出量来。裙子下边先折着缝进去，万一再长了，可以放出来继续穿。”</p>

嘱咐完丫鬟们，她又念叨：“这花纹好看是好看，只是颜色都太清淡了些，小姑娘家家的，就该穿红挂绿的才喜庆。”</p>

温蕙抚着那些鲜亮素雅的衣料，想起了陆夫人穿的衣裳也都是这样淡淡的，猜想：“我瞧着陆夫人穿衣裳也是这样的色调，可能陆家人就喜欢这样子的吧，或者是南边就流行这样的。”</p>

“姑娘说得对。”黄妈妈眉开眼笑，“就得这样，得多用心，揣摩夫家的喜好。多用心，这日子就能过得顺。”</p>

年长女人们对她的这些教导简直是见缝插针，温蕙点头表示受教。</p>

手底下还抚着随陆家节礼一并来的一只匣子。</p>

已经看过了，一对碧玉镯，一副多宝璎珞，一支蝴蝶穿花簪。那簪头的蝴蝶翅膀还一颤一颤的。</p>

还有南边“碧玉妆”的胭脂水粉。这名号温蕙只从贺小姐和馨馨那里听到过，说在京城常被买断。没想到这么快，温蕙就见到了实物</p>

匣子里还有一封信，封上一笔好字。从温夫人那里过目的时候，温夫人就“咳”了一声，挥挥手：“拿去给她。”并没有拆开检查。</p>

她还道：“陆家姑爷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人家可是有功名的。”</p>

果然陆睿十分有分寸，信里没有什么不能对人言的东西。他说他现在在江州的三白书院读书，结交了许多朋友。又讲了江州与余杭的许多不同，和当地一些特有的物产、风俗。</p>

十分地光风霁月。</p>

末了，他问她上次给她的书可都读完了？他说本来还想再给她准备一些，但身边人说新娘备嫁有许多活计要做，会很辛劳。</p>

他想了想没有必要，可以等她以后去了江州再慢慢读，反正一辈子还长呢，有的是时间。</p>

他还说，那些东西稍稍准备就行了，江州水系发达，交通往来，十分繁华，没有买不到的东西。到时候还缺什么，在这边买就是了。</p>

“勿要辛劳过度，针线亦不要于灯下做，最易伤眼。婚期匆忙，来日方长，且宽心勿虑。”</p>

从前霍家四郎也给她写信。但他信中的语气全然是哄孩子的语气。他送给她的东西也都是孩童喜欢的玩意，他从不曾送过她钗环首饰、水粉胭脂。</p>

当然也是因为从前她的确只是个孩子。</p>

而陆睿，是实实在在将她当成一个大人，当成一个女子，当成自己即将过门的妻子来看待，来关心。</p>

温蕙抚着这匣子，心头又被那一丝丝的甜融化了，那些偶尔泛起的困惑、迷茫、忐忑，便都忘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