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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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男人做了决定的事，内宅妇人纵闹一闹，吵一吵，也很难动摇。勉强说服她的便是丈夫觉得温家女儿一定能生。</p>

待见了温蕙，意外于她生得如此好颜色，却也没看出来哪里就强健于江南女子了。还不是一样纤腰一束，袅袅娜娜，聘聘婷婷的。</p>

山东常有海盗登陆骚扰，已有百年之久。此地武风昌盛，便是女子，也常有习得拳脚抢棒的。便是不学功夫的，也少有人家将女儿养得弱得跟什么似的，起码海盗来了，便是不能打，也得能跑才行。</p>

如此，男女大防便不那么严格。</p>

温家夫妻殷勤请了陆夫人上座，便叫温蕙在温夫人身边侍立。这一番安排，其实是想让陆夫人好好看看温蕙。</p>

陆夫人却端起茶，微微垂眸抿了一口，心下实在不大看得上。要知道搁在江南读书人家，便是要相看，也只是将女儿家唤出来露一面，行个礼问候了，便叫她退下了。</p>

北方军户人家，实在粗鄙。</p>

但这是丈夫定下来的事，陆夫人心中再不愿，也只能微微叹一口气，放下杯子抬眸，淡淡一笑：“这便是蕙娘侄女吧？”</p>

她这样一问，坐在下首的陆睿便将目光投了过去。</p>

平日里与温家往来的多是一样的军户人家。温百户掌着百户所，隶属千户所，少与文官打交道。温蕙与温夫人日常里交际往来的夫人、姑娘们，大多做派与她们相近。</p>

陆夫人却是全然不一样的人。她既是文官妻子，又是南方书香门第的女子。她通身的气派和做派，别说温蕙这没见识的小姑娘，便是爽利如温夫人，都不自禁地把说话声音放轻了。</p>

温蕙只觉得手心冒汗。</p>

温夫人笑道：“就是我家这淘气的东西……”</p>

一转眼却见温蕙还傻站着——平日里做什么都快得看不见，这时候冒什么傻气呢！温夫人咬牙笑着扯了一下温蕙的衣袖。</p>

温蕙慢半拍站出来行礼，好在礼行得规规矩矩，还不算太丢脸。</p>

只那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都哪去了？温夫人纳闷。明明只叫她“规矩”，没叫她装傻子啊。</p>

陆夫人脸上的笑始终淡淡的，不失礼，却有一种微妙的疏离感。她从身边仆妇手中接过一个扁扁匣子：“婶子的一点心意，别嫌弃。”</p>

温蕙恭敬接了，福身道谢。</p>

待起身，终究是忍不住抬眼看向陆夫人身边那个少年——便是这少年的目光，使她僵硬紧张，她一直不敢看他。</p>

却不料，陆睿也正在看她。见她终于肯瞧他一眼，陆睿对她微微一笑。</p>

少年一身书卷气，绽颜一笑，秀雅得仿佛琉璃美玉。</p>

他与她的哥哥们实在太不一样，温蕙从未见过这样的少年，只觉得如沐春风。她本性活泼，适才莫名紧张，人才僵硬。这一刻沉浸在少年的笑意里，本性流露，下意识地便对他也笑了笑。</p>

陆夫人微微蹙眉，瞟了儿子一眼。陆睿含笑垂下眼眸。</p>

温夫人“咳”了一声，道：“没想到今年这么早就下雪了，一路上可还稳当吧？”</p>

强行把话题引过去，掩盖住适才一对少年男女那一点点不太对劲。</p>

“还好。”陆夫人声线柔，语调缓，“官道还算平整，只路有些滑，一路倒是平安。”</p>

陆夫人一个文官之妻，与这对军户夫妇实在没什么投机话语，只得谈些道路、天气、饮食。略说了几句，陆夫人抬手虚虚按了下肩膀：“又是坐船，又是换车，赶得时节不好，已看不到什么风景，倒叫人筋骨疲累。”</p>

温夫人会意，忙道：“夫人一路劳累，不如先歇歇，咱们稍后再来说话。”</p>

陆夫人颔首：“叨扰了。”</p>

“哪里，哪里。”温夫人说，“您客气了。”</p>

温家专门收拾出一进跨院给陆家母子。</p>

温夫人亲自引着过去安顿，又留了两个稳重仆妇，告诉陆夫人：“夫人尽管使唤。”</p>

陆夫人谢过了，温夫人离去。</p>

陆家的仆妇们穿梭而入，有条不紊地将陆夫人的自带的惯用物品往房里送。陆夫人和陆睿暂在次间里休息。</p>

待丫鬟向温家仆妇要了热水沏了茶端上来，又放下帘子退出去，陆睿便开口道：“母亲，我改主意了。”</p>

倜傥少年勾唇一笑：“我愿意娶温姑娘为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