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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人又喊了一声,咧着嘴笑,他的笑容令乌鸦浑身汗毛耸立。
巨人指了指自己,说:“博格。”
他微微颔首,看着乌鸦,目光里竟有几分期待。
乌鸦被他看得发毛,尽管很不情愿,怎奈形势比人强,他不想自找麻烦,如果叫对方的名字就能免于一死,那他很乐意这么做。
“博格。”他模仿对方的腔调喊道。
博格哈哈大笑,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摸上乌鸦的脸。
乌鸦虎躯一震,下意识躲开,面露憎恶之色。
博格勃然变色,抚摸的手瞬间变成一个耳刮子,重重扇在乌鸦脸上。
乌鸦只觉得左耳嗡的一声,恐怖的力量令他站立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两眼发黑,灵魂仿佛出窍。
他还没缓过来,又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强行拽起来,耳朵里的嗡鸣尚未散去,又听见博格震耳欲聋的咆哮,他一个字也听不懂,但他能够感受到对方排山倒海的愤怒。
之后的一切,他记不太清了。
这势大力沉的一巴掌几乎去掉他半条命,他努力维持清醒的意识再也坚持不住,浑浑噩噩地走入营地,他听见人声,声音明明是从近在咫尺的人嘴里发出,却似乎很遥远,遥远得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他看见成群的羊被关在用木头围起来的栅栏里,营地的后面堆积着成山的草料,他觉得奇怪,但他无法思考。
他看见一头接一头的羊被人从羊圈里拖出来,而他也像一头待宰的羊羔,被人牵进昏暗的营帐里,绑在结实的木头柱子上。
好累……好饿……好渴……左耳仍然嗡鸣不断,左脸疼痛欲裂,嘴里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眼里的画面逐渐涣散,他很想就此闭上眼睛。
不!我还不能死!
乌鸦用力咬了咬舌尖,痛楚令他稍微清醒了些。
他使劲呼吸,努力地睁大眼睛。
这是在哪儿?
他望着陌生的环境,昏暗的火光照亮四周,营帐很小,营帐里只他一人。
难道这群蛮子还为野人配备了单人间?
他当然没有这么天真,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是什么呢?他试图思考,却无法集中精神。
这时,营帐外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乌鸦哥。”
乌鸦浑身一激灵,身体轻轻颤抖起来,恐惧的神情爬上他的脸孔,他本能地想要逃走,手腕却被紧紧绑在木柱上,脚腕也被紧紧绑住,跪在地上,无法起身,更无法挣脱。
那个庞大的身躯弯腰钻进营帐,脸上带着莫名的笑容。
博格似乎已经忘却了之前的不快,他的目光落在乌鸦身上,审视着他,像在审视一匹稀有的野马,眼底闪过一抹火热。
乌鸦艰难地咽口唾沫,此时此刻,他反倒冷静下来了。
“≈……¥?”
他听见博格说了句鸟语,他猜对方说的是“你饿了吧”或者“想吃点东西吗”,因为他说完这句话,立刻端出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
乌鸦顿时两眼放光,死死盯着博格手里的羊肉汤,像落水的人看见了浮木,他喘息着,疯狂吸动鼻头,贪婪地吮吸空气里的香气。
“≈……¥!”
博格叽里咕噜地说着话,靠近乌鸦,把汤碗放在他两只可以张开的手里。
乌鸦捧着暖和的木碗,立刻挪动膝盖使身体贴近,手无法移动,便伸长了脖子凑上去,吞饮羊汤,咀嚼羊肉。
博格再度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像抚摸羊羔一样抚摸乌鸦的长发。
乌鸦喝汤的动作猛地一顿,但他知道这次再躲,博格一定会打死他。于是他把注意力放在美味的羊汤上,仔细品味汤汁的鲜美和羊肉的鲜嫩,他感觉自己的体力在一点一点恢复。
博格嘿嘿地笑起来,嘴里叽里咕噜地念叨着,见乌鸦哥精神渐佳,便站起身,慢吞吞走到他身后。
……
山下部落,这是生活在山下所有部族的统称。
暖天的时候,他们在草原上放牧各自的羊群,当草原被大雪覆盖,山下部落便会聚集在这处山谷腹地,一起过冬。部落间的交配也是在这期间完成。
此时,人们从羊圈里把一头头老迈的羊和没用的公羊拖出来,用小刀在羊的胸部剖开一条小口,探手入内,捏断心脏附近的冠状动脉。
羊安详地合上双眼。
这是痛苦最小的杀羊方式,且可以最大程度地保留羊血。
一头接一头的羊被手法娴熟的猎人送走,然后被抽筋扒皮,被肢解,被挂在火上熏烤。
在过冬之前,他们会把多余的羊统统宰掉,以免浪费草料。
部落里一派忙碌的景象。
忽然间……
“嗷!”
一声惨叫响彻整个营地。
“那个疯子!可别把人弄死了!”
“嘿,我看多半是活不成了,发情期的博格有多疯你又不是不知道!”
男人们一边宰羊和驯鹿,一边幸灾乐祸地闲聊,看他们的态度,显然都对博格的奇葩行径不以为然。
有几个没听说过博格英勇事迹的小年轻纷纷凑上来,一脸好奇地询问前因。
“博格以前弄死好几个女人,导致女人都不同他交配了,后来又去祸害羊,连羊也消受不了……你们冷天的时候最好离他远一点。”
年轻的男孩下意识夹紧双腿,朝远离博格营帐的方向退开两步,点头如捣蒜。
“巴布,万一他把人弄死了怎么办?你不是说,要拿他们去和山上的人交换吗?”
伤疤男,也就是巴布耸耸肩,轻描淡写道:“他说了,弄死弄残了他会赔,按山上部落的价码赔。这期间,这三个野人的食物由他提供,还送给我们一件猛犸皮袄,怎么算都不亏。”
“倒也是……你说,这三个野人会不会是从山上逃下来的?他们都穿着猛犸皮袄,还带着那么大一块猛犸象皮,会不会是逃跑前偷来的?”
巴布不置可否,猛犸象虽然只在山上活动,但这三个野人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多半不是生活在这一带的人。
他想了想说:“过几天上山,先打听一下,如果真是逃下来的,我们可以换取更高的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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