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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种事但我是个穷鬼外加loser,”听完我喜逐颜开,追上他问:“所以你觉得我往后可能会大富大贵没准还能回法国选总统或是搞诈骗科技公司空手套白狼”

“正因为我不知道这类人真实实力发挥出来能去到哪里,所以说不上,自己没见过的事要如何描述我暂时先将你理解是那种人好了。”老戴扶着我的肩,转去僻静的浴室门前,低声说道:“一会儿帕科会带件东西回来,你将它插在帽子上,然后按我的指令行事!”

“两只雌狐离开前,将它甩在了地上,我怕人来人往会将它踩脏。”牙套妹递来一本口袋大小的带笔簿子,那是晚饭后女兵在街角小店买来的便签,说要将半夜破054时遇上的细节都记录下来,以免遗忘。然而簿子上只字未写,只有她画的卡通长颈鹿在第一页上。

八分钟后,墨西哥人端着只锈迹斑斑的铜皮匣来到大屋,侦探向摄制组说明,将利用我去将迪姐捞回来,在场所有人都必须严格按他指示行事,不能再像刚才范胖那样出错了!不如此这名主播就将复制72年的离奇悬案,将连同我一块永远消失在历史之中。

于是,铜皮匣在几十双目光的注视下被打开,本以为古色古香的外观,里头藏着肯定是珠宝,哪知却是一簇安在青铜品饰上的鸟羽。当老戴将它取出在我帽檐上安好,竟能垂下覆盖住我右侧的全部肩膀,在牙套妹化妆镜前一站,自己的外观有种说不出的异国风情。

“这不就是过去意大利神射军(bersaglieri)的黑雉鸡帽徽吗,我还当什么好东西呢。”小玛那个酗酒老爸也聚在人堆里看,指着我哈哈大笑,说:“咱们楼底咖啡店老板家就有。”

“看来这里有位懂行的,不错不错,虽然它外观很像意大利轻步兵的帽饰,却来自日本,是江户时期某个裁缝献给军阀的贿赂。后来因黑船事件,美国水兵上岸从当地人手里抢来的,名叫嵯峨翼(sagatsubasa)。它的隐语是强壮,不屈不挠,坚持到底以及热血沸腾。此物最神奇之处,是会随着时辰慢慢变色。现在是漆黑的华饰,到了清晨就会变为霞色,实在是千金难求的瑰宝。”侦探禁止众人上前抚摸,在我面前站定,说:“alex,现在是四点半,到日出大概还有半小时,你必须趁着黑暗,攫取这段宝贵时间穿透逆流幻日,将dixie捞回来!一旦冠羽全都变红,那么别说是她,连你也回不来了。”

“不,你稍微等等,这件事我答应过肯定会去做,但你得将方式说明清楚。上次在魔魇里,我被一股怪力拖入冰海中差点溺死,幸亏遭女兵猥亵我才惊醒回来。现在你让我去破幻日,我该怎么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躺倒睡觉吗”一听这个浩大工程,我想想都觉得不可能成功。况且,四周围着那么多不怀好意暗暗讪笑的闲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点你不必担心,打火机还你。它出现在噩梦里并在现实中被找到,成了你唯一的武器。至于这颗名叫天鹅绒的金属怪球,我不知它来历,暂且你也带着好了。”老戴制止住四周的哄堂大笑,着人搬来张折叠椅,让他们抬进腥臭难闻的化妆间,冲着围观群众喝道:“我丝毫不懂你们在笑什么,这是一件十分严肃的事,这个小法国佬正打算豁出自己性命,去捞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回来,而且不一定能成功,并有遭幻日吞噬的危险。换你们来试试整个夜晚,由头至尾在挖苦取笑,你们希望的根本不是找寻真相,而是想看别人出丑罢了。”

四周的人当然不买他的账,纷纷冲着老戴举起右手笔出中指,还有不嫌事大的干脆爬到柜台上笑骂外国人都去死,别来占本地人福利工作机会。更有几个一看就十分像其他媒体潜伏进来的托儿,正在煽动人群打算闹事,我已知自己,哪怕想要退场也已被逼得无路可走,一时间感慨万分。这就是人世间,复杂且凶险,而且毫无廉耻道义可言。

“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送你进那个逆流幻日,也难以判断你会否会被拖入所谓的冰窟海底,倘若你是骁鸷,自然就能领悟该怎么做。甚至,我希望你会失败,很快从那破屋走出来,已经失去了一个,若再消失一个,群体记忆被集体抹除,也就再没人会记得你曾经存在,这又是何其悲惨”侦探扶着帕科的肩头,叹道:“我俩能做的也只有这些,祝你走运吧。”

“小老弟,我去将女兵喊来,她因误会而在生你的气,你无论如何先等等。”范胖见我抬腿开始向化妆间走去,惊出一身冷汗,鼓圆腮帮子喝道:“就等一分钟,也不差这一分钟!”

“不必了,她暗恋的是别人,只不过是在利用我去接近他罢了。其实我俩都很清楚,上床更没真感情可言,那只是生理需求,她寂寞我也孤单,仅此而已。你是不是觉得我听着这满屋子的嘲讽讥笑会感到很委屈不,恰恰相反,我丝毫不在意,而且还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别人希望见我沮丧,见我屈服,见我无计可施,见我气得跳脚;而我偏偏要活出自我,偏不让他们得逞,偏要明知山有虎还向虎山行。我不知你看没看过洛奇4,那种跑去满是嘘声的苏联打拳击的感觉,不觉得很棒很刺激吗实在是太他妈叫我舒服,太快活了。”

胡子叔让牙套妹给我安上另一部外挂式摄像头,同时让阿盖调出视窗,表示他会看紧我的后背。见现场一片混乱,他开始在打电话,打算找警员上楼干预。并对我使了个眼色,表示绝不会让怀有险恶用心之徒逞淫威,他们将确保过道是安全的,我可以开始尝试了。

不论我说什么,都没能阻止范胖跑出仓库,并在隔壁客房前疯狂敲门。恰在此时,一种很微妙并难以体会的心情,猛然顿生在我心头。倘若我有一丝成功的可能,此时此刻,我不就是当初爬上天阶的吕库古小姐吗她也曾那么伤心,那么绝望,原来悲伤会如此叫人动容。

对这片土地而言,我始终是个外国人,而且还是非法滞留在此的那种。没有人会在乎我的生死,以及存在。打从被送入残鸦修道院那刻起,我在世间的意义便结束了。而且,最可悲的是,这会儿可能连林锐也正在想他自己的糟心事,绝不会推开窗往西面的夜空扫上一眼。

霎那间我觉得被整个世界所遗弃,同时,霎那间我也选择要将这个世界所抛弃。就这样,我胡思乱想地坐到湿濡阴暗的化妆间破镜子前,望着泪水中变得模糊的人们,合上双眼。

一阵熟悉又意味深长的鼓点在耳畔边慢慢响起,披在肩头的鸟羽,以及垂落的长发拂动起来。四周有风,虽说这是清凉的夏夜,但那股清冽的空气,显然不是逼仄破屋,而是在更宽阔的地方。这就是老戴所形容的骁鸷么我不免一惊,精神随之大振,便缓缓打开眼帘。果不其然,这是一片漆黑无光的地界。我预备稍作停留,等眼睛适应过来再做打算。

手掌在地上摩挲,沾染上许多颗粒饱满的土渣,身下是冰冷的混凝土,而不是在野地里。这难道是曾经或者未来的054仓库吗不论我怎么将两者结合起来去想,都感觉不是。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为自己定了个蛋糕,打算吃一些后,然后泡在浴缸里默默等死。”

恰在此时,忽然传来一声轻叹,就像有人趴在肩头向你耳语。内容令人感到很莫名,而语境却丝毫不悲伤,还显得有些高兴。她无疑是个女人,但绝不是dixie,因为显得更年轻。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是小樱桃我感到满头雾水,便开始四下掏口袋,看有哪些东西带进了逆流幻日中来。结果一摸收获颇丰,不仅打火机抓在手中,狄奥多雷的金属球也在,而最叫人吃惊的是,连牙套妹递给我的那本插着水笔的便签也在裤兜里。它们固然没法吃,也无法拿来当武器,但有胜于无。想着,我将听见的话写在纸上,还添了一条问女兵,这是想说什么完事后探到摄像头前晃了晃,以证明目前仍是我。

眼睛逐渐能分辨出近处物体的部分外形,我可以确认自己正在某栋建筑的楼梯间里,一道石阶出现在左侧,往下攀延并通向某个不为人知的场所。这地方毁损相当严重,我不知是身处战区还是事故现场,所有设施都是倾斜以及崩坏的,阶梯两端的石墙几乎无法直视,它暴露在外的钢筋远多过水泥。继续往下走是条浸透污水的过道,比起楼层更加难行,脚下满是突兀的混凝土块,周围飘着几具泛着膏油的尸骸,有大人也有小孩,腐烂得难以分辨性别。

我不由大骇,忙用手捂住鼻翼,这才发现自己丧失了嗅觉,这片严重毁败的废墟,以及尸骨破腔流出的断肠,令两条腿起了一层花白油腻,按说必是臭不可闻。然而什么都闻不到。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生日非要吃蛋糕,这算是古老仪式的延续吗我想因为是廉价吧,小孩也大多会喜欢。耶诞既可以去郊外砍树回来装饰,也可以不去砍,但家里总需要摆设。”

耳旁又传来一个声音,那是名男性,同样是轻松口吻,并带着一丝慵懒。在这种水漫金山般的鬼地方,居然有两个活人在对话,悠闲的就像在岸边垂钓。放眼四周什么都没有,依旧是潺潺污水和长满霉斑发硬的尸骨,说话之人仿若幽灵,完全找不到究竟在哪。

这是不是起先监视屏里出现过的地方我开始变得难以确定。迪姐最早被观测到时,出现在一片沙砾地间,与满是土渣泥粒的楼道水泥地很相似,但之后又去了哪里是往上走了还是像我这样跑进漏水过道会否当瞥见这幕炼狱般的情景,又吓得逃回了原地

在我犹豫进退时,被身旁一件东西吸引了目光,那是一截锋利的螺纹钢条,扯碎了某片东西。擦亮打火机去瞧,是一片灰黑色涤纶棉破布,dixie在失踪前好像穿着这种运动裤。记得侦探让她要做好弄脏全身的准备,随后这女的叫人丢给她,自己去衣帽间换好出来,很显然她走的正是这条路。我不仅有些佩服起这个女人来,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远远避开这种鬼地方,除非她什么都看不见。

越过混凝土块坍塌最厉害的转角,眼前出现了一道苹果绿破门,里头亮着幽暗的光亮。适才那一男一女的说话声再度响起,变得无法听清,但毫无疑问的,他们正在破屋里畅谈。我不由大喜,没准迪姐是被人语吸引才找到这里,若不出意外,此刻也许就在屋内。那么一来就将变得十分容易,见面后拖上就跑,至于要怎么回到现实或许将另有征兆。

可当我伸手去推这扇门时,却感觉它是由里往外锁着的,探头向屋内扫视,同样的毁败严重,只是没被臭水渗透。我知道眼前所见并不真实,没准就是林锐曾形容过雷音瓮般的存在,因此不去计较它有多不合理,换了个角度去看破屋另一侧。很快便找到光源。那是一张简陋的办公台,案头亮着盏桌灯,两条黑漆漆的人影坐在边上,说话的正是他们。

高喊了几声,人影岿然不动,犹如耳聋那般依旧自顾自交谈,我不由感到奇怪,便愈加用力去敲门。就在这时,屋子背后的窗外有个走动的人被吸引,它停了下来,开始弯腰透过卷帘的缝隙往我这头打量。这是如同上一个噩梦之夜的魔魇,任何突发状况都会发生。我不由感到悚然,便立即收声,睁大双眼去看黑影打算干什么。结果对方也和我一样,将身压低,躲到了外墙底下,屏息凝视着昏暗的屋内。

“这,难道它是dixie”见对方举止怪异,我站起身来,迅速掏出打火机擦亮,给对方一个正脸。人影显然是看清了,开始用力拍窗,可什么声音都传不进耳朵,只能看见它夸张的动作。那种举止分明是要我速速离开,或是上它那头去,总之对方没有威胁性。

我从水底捞起块混凝土砖,奋力砸碎破门小窗,然后探手启开门锁,开始踏入这座怪屋。两条黑影依旧保持着原样端坐不动,交谈的氛围却显得欢快起来。起初这俩人似乎提防着什么,总在说难以理解的暗语,而此时威胁貌似已解除,正在谈着生活琐事。

“这俩人什么毛病在这般阴森的环境里还能谈笑风生”我在倒塌的铁架间艰难攀爬,距离那团鬼火般的灯光越来越近,逐渐我辩出,两条黑影是面对面坐着,并双手交缠。

这俨然就是对如胶似漆的情侣,故意选择独处仓库,彼此间诉说着衷肠。

当我爬到他们身边三米之外,俩人依旧保持不动,丝毫没往这头看上一眼。我不仅一愣,便使劲揉揉眼,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两条漆黑的人影,压根嘴就没动过,并且是全身僵硬的。我擦亮打火机使劲去照,顿时感到后脊梁起了一身白毛汗,浑身打起哆嗦来!

这哪是沐浴爱河的情侣,分明是两具朽烂不堪的尸骸,已经烂得整张脸和脖子掉落在桌头化为厚结的油腻,只是穿戴着身前的衣物,打背后看犹如活人那般。

在吕库古阴宅地底,各种惨状的尸骸我见过不少,人体到任何程度也都看过,面前这对死人并不比它们夸张,但我不知为何被惊得双腿没有气力,简直像被钉在水泥地上无法移动,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恐惧袭遍全身。总之,我压低脑袋,哪怕一眼都不敢往那头瞧。

差不多大半年后,我与林锐结识了暗世界里一个叫捕梦之手的组织,彼此因交流心得而围坐在火炉前,他们的头音是这么解释的。不论你是法医还是墓地守夜人,哪怕见过再多恐怖异常的尸骸,在睡梦中都是新手,任何一具腐尸都会吓掉你半条命。

当然,在那时的我还未受他赐教,自当惊惧得几乎窒息,窗外黑影见我蜷缩一团正抱着脖子,便加大幅度敲窗。我扫了它一眼,那正是失踪已久的迪姐,此时的她好像正待在室外,有着惨白的自然光。dixie正睁着一对丽眼焦虑地看着屋内,要我注意她手指的方向。借着这股光亮,我方才瞧见这座破屋背后,还有扇铝合金边门。

当我使足全力撞开它出去,立即陷入五里雾中,此刻的我站在一条空旷街头,乌云翻滚却又显得很亮,不知是白天的哪个时辰。空中飘着毛毛细雨,雨水汇成细条打石子路面流向阴沟,我手上多了只红色的气球,并捏着一把黑色布伞。

而身后那座恐怖异常的破屋,早已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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