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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赶忙道:“王妃谬赞了,我那孙媳妇回来也说过,郡主聪慧伶俐,凡事一点就透。”</p>
李纨立马跟上笑道:“王妃实在谬赞了,我不过照本宣科,实则郡主自有禀赋在身,到了年岁自会显露。”</p>
刘次妃笑着颔首:“不论如何,我总要记李先生的好儿。再有,梦卿听闻荣国府中姊妹极多,老夫人也知,王爷子嗣虽不缺,却独独只得了这一个女孩儿。这小时候还时常入宫与众公主耍顽,年岁大了,反倒不愿意走动。早些日子梦卿就念叨着,想要来府中结识一些手帕交呢。”</p>
贾母顿时大喜过望,合不拢嘴道:“郡主既有此心,往后常常往来便是了。不是老身自夸,我家中的女孩儿可都是个顶个的出彩。”说话间贾母扭头招招手:“都过来,与郡主认识认识。”</p>
当下三春、黛玉、宝钗一并上前。惜春年岁还小,不明所以;探春笑得爽朗、迎春笑得含蓄;黛玉神情如常;反倒是宝姐姐面上略略拘谨。</p>
薛家使遍了手段,不过谋了个入宫小选的名额,银子没少砸,却始终不得准话。如今大好的机会便在眼前,若得了郡主青眼,来日婚嫁时提一嘴乃是郡主手帕交,哪家勋贵又敢小觑了?</p>
宝姐姐面上笑容略显僵硬,心下怦然,仔细琢磨着待会子如何说话儿。</p>
一众姑娘到了近前,次妃刘氏便轻轻推了推李梦卿,笑道:“梦卿,你自去认识吧。”</p>
“好。”</p>
李梦卿下得椅子,当先走到迎春面前。王夫人正要过来,却被邢夫人抢先一步,腆着脸堆笑介绍道:“郡主,这是二姑娘迎春。”</p>
迎春赶忙一福,李梦卿略略颔首,笑着道:“二姑娘瞧着就是一副福相。”</p>
这倒不是假话。自与李惟俭定情,虽心下忐忑,可吃穿用度一概不缺,每日家不知少了多少烦心事。人道心宽体胖,二姑娘迎春只略略胖了些,脸面撑开,那原本的苦相便被撑得没了踪影。</p>
邢夫人又介绍道:“这是三姑娘探春。”</p>
探春见礼,起身笑吟吟看向李梦卿,李梦卿顿觉探春极有眼缘,不禁笑道:“你平时都耍顽什么?”</p>
探春就道:“叶子戏、联句,习练剑法。”</p>
李梦卿顿时瞪大了双眼:“哈?你还会剑法?”</p>
探春展颜一笑露出一排贝齿来,道:“还是当日俭四哥教的呢,不过俭四哥说了,只是样子货,伤不得人的。”</p>
李梦卿不由得羡慕道:“那也很厉害了。我求父王教我剑法,父王怎么都不肯。诶?回头儿不如你来王府教我可好?”</p>
探春便道:“这……总要问过王妃才是。”</p>
李梦卿顿时扭头眼巴巴看向刘氏,刘氏苦笑道:“这事儿须得问王爷啊。”</p>
李梦卿顿时蹙眉不已:“父王一准儿不答应……罢了,那你回头儿记得来寻我。”</p>
探春应下,心下只觉这郡主好生亲近。二人情形落在众人眼中,旁人倒没什么,独王夫人心下不爽。探春不过是庶女,虽说名义上是养在她名下,可到底不是她生的。</p>
素日里装样子给外人看,虽不曾短了探春什么,可也不曾如何亲近了。眼见探春好似得了郡主青眼,王夫人顿时暗恼不已,只道那不省心的赵姨娘来日定会闹出事端来。麻烦!</p>
过了探春,又见过惜春,奈何惜春年岁还小,李梦卿不过略略说了两句便停在了黛玉身前。</p>
邢夫人便介绍道:“这是老太太的外孙女,黛玉。”</p>
原来这就是黛玉!</p>
李梦卿自是一早儿便得了忠勇王吩咐,知晓此行是为黛玉张目而来。虽说应承了下来,可到底心下有几分不情愿。而今抬眼观量,便见黛玉身形纤细好似扶柳,面容姣好,罥烟眉下一双似泣非泣眼,真真儿是超逸凡俗,好似一株世外仙葩。</p>
一见之下,原本的那点儿小幽怨顿时消散无踪,李梦卿暗生亲近之意,笑问:“你多大了?”</p>
“到二月里就十二了。”</p>
李梦卿眯眼笑道:“那我可比你大一些呢。不知为何,见了妹妹总能想到王府后花园里那一片木芙蓉。我父王每年都亲手种下一株木芙蓉,如今倒生出一大片来。待开花时,你来王府也瞧瞧可好?”</p>
黛玉矜持应下。</p>
李梦卿这才留恋不舍地挪向宝钗。待邢夫人介绍过,李梦卿也不曾追问宝钗姓薛为何留在荣国府,观量其面相,禁不住问道:“你多大了?”</p>
宝钗道:“回郡主,二月里便要及笄。”</p>
李梦卿眨眨眼:“那可曾字人了?”</p>
宝钗道:“还不曾。”</p>
李梦卿天真烂漫,忍不住道:“我父王说要留我到二十岁,你父亲也要这般吗?”</p>
“这……回郡主,民女之父早已亡故。”</p>
“哦。”李梦卿自以为懂了,只道宝钗要斩衰,随即回身到了次妃刘氏身旁。</p>
刘氏便道:“梦卿难得与这般多女孩儿聚在一处,老夫人,我看不如让她们小的自去耍顽?”</p>
贾母忙道:“该当如此。”当下吩咐王夫人,将后头大花厅拾掇了,招呼郡主并一众姑娘去小坐。</p>
荣庆堂里,次妃刘氏陪着贾母等说话儿自是不提。却是李梦卿与一众荣国府姑娘到了花厅,没了次妃刘氏看顾,李梦卿自是松快了许多。</p>
略略与众人说过几句,便道:“不若咱们耍顽一会子可好?”</p>
探春赞道:“好啊,不知郡主想顽什么?”</p>
“可有投壶?”</p>
李纨在外间看顾,闻言紧忙打发丫鬟取了投壶来。众姑娘家又商议着如何惩处,议定输者抽令,而后依令行联句。</p>
当下花厅里热闹起来,时而合掌齐赞,时而惋惜不已。黛玉暗自观量,那郡主李梦卿笑语晏晏,不拘俗礼,又性子洒脱,倒是让人亲近。</p>
也不知为何,郡主时而便朝着她观量过来,还特意寻她说了不少话儿。这一场投壶,临近午时方才罢休。却是有仕女进来与李梦卿言语一番,李梦卿正在兴头儿上,闻言撇撇嘴,沮丧道:“可恼,方才在兴头儿上,次妃就催着我回王府了。”</p>
顿了顿,一手拉过黛玉,一手拉过探春,笑道:“往后我叫人来接你们来陪我可好?”</p>
黛玉道:“郡主有请,我自是别无旁的话儿。”</p>
探春也道:“那便说定了,下次我舞剑给你看。”</p>
李梦卿顿时重新高兴起来,不迭声道:“好好好,过两日我便叫人使了车马来接你们。”</p>
言罢依依不舍起身,随着侍女与李纨去到前头荣庆堂,又与贾母等人一番告别,次妃刘氏便问:“梦卿可曾与姊妹们合得来?”</p>
“都合得来,尤其林姑娘与三姑娘,林姑娘高洁超逸,三姑娘洒脱利落,颇合我心意。”</p>
次妃刘氏虽讶然为何多了个三姑娘,转念一想,这般也好,多个三姑娘也能遮掩一二。</p>
如今黛玉是孤女,这才养在荣国府。那林如海临死前上遗书,请圣人赐婚,又反复申明待黛玉长成时再下旨意。为的是什么?不言自明,为的自然是防着荣国府生出贪心,故意将黛玉养死了!</p>
来之前,王爷还想着将黛玉收做义女,说是如此也算报还李惟俭一二了。次妃刘氏问明缘由,赶忙拦下!</p>
且不说收做义女,须得到宗人府过一道手续。这般施为,好似司马昭之心一般,荣国府上下又不傻,只消寻思寻思忠勇王与李惟俭的关系,谁还不明白黛玉早与李惟俭定了亲事?</p>
如此,岂不有违黛玉亡父拳拳爱护之心?若真有个意外,那可真真儿是恩将仇报了,到时候说不定那李复生如何恼怒呢。</p>
一番劝慰,忠勇王才知不妥,思来想去,方才搬出亲闺女李梦卿来。</p>
思忖罢,次妃刘氏便与贾母道:“老夫人,难得梦卿与林姑娘、三姑娘亲近,这才人、赞善还要去宫里过一道手续,实在繁琐。我看也别顶着这般虚名了,若老太太准许,三不五时的让她们小的聚在一处,便算是个手帕交,往后也好常来常往的,老太太看如何?”</p>
“那自是好的,老身哪里会不准?”贾母笑得合不拢嘴,这会子也闹清楚了,人家王妃从头到尾不曾提过宝玉,果然不是为了相看宝玉而来。许是孙媳妇李纨多有提及家中女子出彩,这才引得小郡主李梦卿前来相看吧?</p>
此事定下,次妃刘氏不再停留,任凭贾母、王夫人、邢夫人等送出仪门,领着李梦卿乘坐马车,朝着忠勇王府邸回返而去。</p>
贾母等人回返荣庆堂,众人自是朝黛玉、探春道贺。王夫人强忍着心下别扭,语重心长嘱咐了探春几句。旋即被坐着轮椅而来的王熙凤岔开话题。</p>
嬉笑欢乐声中,唯独二人心绪极差。</p>
一个是‘外男’宝玉,此前躲在外头不曾见过李梦卿,这会子听姐姐妹妹纷纷夸赞郡主品貌、性情,宝玉顿时深以为憾。暗恨自己为何要托生男儿,若是个女儿,岂非也能一睹郡主芳颜了?</p>
另一个则是宝姐姐。方才她虽妙语连珠,奈何李梦卿并不接茬,只顾着与探春、黛玉说话儿。宝姐姐心下颇感无力,面上虽娴静,只是一双水杏眼不住地扫量着探春与黛玉,也不知心下思忖着什么。</p>
许是因着李梦卿临时起意,点了三姑娘做手帕交,是以即便宝姐姐再早慧,这会子也不曾想得分明。不明就里之下,只能暗叹时运不济,可惜不曾入得郡主青眼。</p>
原本那天赐的良缘,被妈妈、哥哥亲手推之于外,如今俭四哥高升二等竟陵伯,别府另居,等闲不得接触,只怕再没了指望。此番又错过了郡主青睐,看来,也唯有退而求其次了。</p>
心下想得分明,这才留意到宝玉心思不属,当即凑过去温言抚慰,自是不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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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李惟俭出得忠勇王府,因忠勇王一句话,顿时神思不属,再没心思去厂子里布置生产。急匆匆回返家中,胡乱思忖了一日,夜里又辗转反侧。</p>
他生怕忠勇王好心办坏事儿,若次妃、郡主独独对黛玉青眼有加,旁人也就罢了,以贾母心智,或许一时想不分明,可事后总会琢磨过味儿来。</p>
黛玉许了自己,贾母便是再宠爱黛玉,为着宝玉也得另做打算。倘若黛玉许了宝玉,那自扬州带来的家产自是不用再提,可若不是,来日这家产是怎么个说法?</p>
焉知荣国府上下为了区区十几万银子,不会故意养死了黛玉?到时候李惟俭找谁说理去?</p>
辗转反侧了一夜,翌日又昏昏沉沉一整日,到得傍晚红玉回返,才将从平儿处扫听来的信儿说了出来。</p>
待听闻黛玉、探春一并成了李梦卿的手帕交,李惟俭顿时尝尝舒了口气。这位忠勇王行事利落不拘小节,此番倒是颇有些张飞绣花儿的意味了。</p>
黛玉三不五时要去王府陪着李梦卿,那王夫人即便再不待见黛玉,为着荣国府脸面,也不好苛待了。</p>
眼见李惟俭如释重负,长长舒了口气,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儿,莫说是姨娘傅秋芳,便是大丫鬟晴雯都有些吃味。</p>
禁不住说道:“四爷对林姑娘可真真儿是上心呢。”</p>
李惟俭便笑道:“不一样,你们在我身旁,我自是能照应着。林妹妹独自在荣国府,吃的好不好,病了有没有药,旁人给没给脸色,我都一概不知,又如何放得下心来?”</p>
晴雯心思简单,闻言顿时笑将起来,正要刺棱两句,忽而管事媳妇茜雪匆匆而来:“老爷,吴海宁有要事禀报。”</p>
“哦?”李惟俭顿时来了精神,劈了大氅紧忙出得内宅,于偏厅撞见吴海宁,就听其压低声音道:“老爷,那西夷与贾蓉勾搭上了。”</p>
状态不太好,写到四点四十才写完。临近过年,家务事缠身,说不定过年时要请假。我尽量保持更新,实在不得已,可能需要请假两天。先提前跟大家说一下,见谅见谅。</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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