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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这会子暖棚都起来了,这营生也不是说不做就不做的。王熙凤银牙暗咬,却不知如何是好。</p>

李惟俭观量其神色,低声嘱咐道:“这两日二嫂子得空来我家中一趟,事到如今,那暖棚营生若想赚钱,只怕须得另寻他法了。”</p>

王熙凤顿时眼前一亮:“俭兄弟另有法子?”</p>

李惟俭颔首,眼见李纨追了过来,忙道:“此地不好说话,咱们来日再计较。”</p>

王熙凤思忖着,俭兄弟可是李财神啊,怕是没什么能难住俭兄弟的,顿时又来了心气儿,忙道:“那咱们可说好了,我明儿……后儿一准到!”</p>

说罢转过身来,王熙凤冲着李纨笑道:“大嫂子寻俭哥儿说话儿?我方才托俭哥儿给秋芳带两副药。”</p>

李纨讶异道:“秋芳病了?怎地前两天没听她说过?”</p>

王熙凤笑道:“不过是月信不准,算不得什么大病。大嫂子与俭兄弟说着,我先回了。”</p>

王熙凤领着平儿离去,李纨这才道:“俭哥儿,我怎么瞧着凤姐儿好似有事儿瞒着一般?”</p>

李惟俭笑道:“不过是那暖棚营生的事儿……大姐姐可是为着兰哥儿的事儿?”</p>

李纨顿时恼道:“兰哥儿近来愈发不像话了,竟学那……不知所谓的,也逃起了学。”</p>

李惟俭便道:“小孩子顽皮一些也是有的,不过这私学学风不正,长此以往怕是会耽误兰哥儿。左右又长了一岁多,我回头儿给兰哥儿寻个蒙师,总比那私学强上百倍。”</p>

大姐姐李纨欲言又止。银子,如今李纨可不缺。前几日方才得了股息,足足一万五千两呢!可如今宝玉都去私学,兰哥儿哪里好请个先生教导?王夫人本就不待见她,若得知此事,还不知生出什么事端来呢。</p>

李惟俭观量神色,便大抵知晓了李纨所想,因是干脆道:“这样,寻了塾师,径直让兰哥儿来我家中教导,对外就说我亲自教导兰哥儿,料想旁人也挑不出错儿来。”</p>

李纨顿时松了口气:“这般就好,只是给俭哥儿添麻烦了。”</p>

李惟俭嗔道:“大姐姐何时与我这般见外了?”</p>

李纨顿时笑道:“是我的不是了,再如何也是亲外甥。那就如此,俭哥儿照看着,我也省了一番心事。”</p>

姐弟二人又略略说了些闲话,眼见天色已晚,李纨这才将李惟俭送出仪门。</p>

……………………………………………………</p>

戌正二刻,李惟俭领着碧桐方才进门儿,便见傅秋芳迎在仪门前。</p>

夜里稍稍凉爽,李惟俭笑着行将过去,道:“不是说不用等我吗?”</p>

傅秋芳摇头抿嘴笑道:“一时间也睡不着,倒不是特意候着老爷。”顿了顿,又道:“红玉白日里来回奔波,回来就嚷嚷着困倦,这会子倒是先歇息了。”</p>

李惟俭心中有数,晴雯等留在扬州,这夜里轮值便只剩下傅秋芳与红玉,李惟俭又是方才归来,红玉哪儿会连着霸占几日?许是白日里的确有些累,却也不至于这会子就睡下了。</p>

李惟俭扯了傅秋芳的手往里走,随口问道:“厂子里事儿多?”</p>

傅秋芳就道:“还是铁料的事儿,须得与内府打交道。”</p>

京师铁料,大多来自遵化,遵化又是内府经营,自是可着内府供给。早前厂子所需不多还好,如今所需铁料日渐增多,这遵化铁厂自然就有些供给不上。要从源头解决问题,须得改善大顺的冶铁工艺。</p>

李惟俭便道:“曹东家交游广阔,怎地要劳烦红玉?”</p>

傅秋芳笑道:“老爷明知故问,曹东家再如何神通广大,这内府自成体系,提老爷,总比旁人更有脸面。”</p>

李惟俭哈哈一笑,入得内中稍坐,见碧桐还侍立一旁,便吩咐道:“你也随着我一天了,下去歇息吧。”</p>

碧桐紧忙屈身一福,悄然退下。</p>

傅秋芳端来醒酒汤来,思量着问道:“老爷,这碧桐……不知如何排班?”</p>

李惟俭笑着乜斜一眼,便见傅秋芳鼻观口、口观心,略略与李惟俭对视,旋即垂下眼帘。小心思溢于言表,顿时惹得李惟俭大笑不已。</p>

“老爷笑什么?”</p>

李惟俭扯着傅秋芳揽入怀中,说道:“不过是个丫鬟,又不曾做什么,怎地吃起飞醋来了?”</p>

傅秋芳就道:“老爷这话说的,妾身何曾吃醋了?不过总要问明白了,免得老爷回头儿问起,再数落妾身的不是。唔——”</p>

樱唇被堵,直到娇喘不已,李惟俭这才松开傅秋芳。傅秋芳一双媚丝眼嗔恼不已,低声道:“老爷……天葵还不曾走呢。”</p>

“我又不曾做旁的。”</p>

傅秋芳瘪了瘪嘴,瞥了李惟俭一眼,道:“妾室……是有些吃味。老爷才这般年岁,身边儿就收拢了好些个。出去一趟,又带回来一个。妾身想着,说不得来日人老珠黄……呀!”</p>

额头被屈指轻弹,傅秋芳惊呼一声,眨眨眼莫名地看向李惟俭。</p>

李惟俭便道:“我知你做不得正室,心下总是难安。如今还早,待过上几年,总要给你个妥帖,保准就不会如此不安了。”见其不解,又道:“礼法上虽有妻妾之别,可我心中却不甚看重。来日我那家业,总有你与孩子一份儿。”</p>

傅秋芳思量道:“老爷这话不好说的太早,待三四年后主母进了门,总要与主母商议了才好往外说。”</p>

“嗯?”李惟俭纳罕道:“秋芳怎么知道的?”</p>

傅秋芳说道:“香菱之母病重,金陵离扬州又不远,老爷为何偏生将晴雯、香菱等安置在林盐司家中?”</p>

“秋芳果然聪慧。”李惟俭笑着颔首:“不过此事不好张扬,总要等到圣人旨意才好作准。”</p>

傅秋芳嗔道:“老爷当我不知轻重不成?”</p>

李惟俭哈哈一笑,揽紧绵软身子,说道:“黛玉你也见过,不是个小肚鸡肠的,她也不会在意这些事。我说了,定然作准就是了。”</p>

傅秋芳忧心道:“老爷虽广有家产,可倘若来日子嗣繁多,这般分散出去,家业岂非散了?”</p>

李惟俭乐道:“如今才哪儿到哪儿?再过上几年你再看,老爷我那家业只会翻着跟头往上涨,到时候不分散出去,只怕就会惹得有心人惦记呢。”</p>

傅秋芳心下稍稍熨帖。身边良人虽有夸口之嫌,却从不虚言。走投无路沦落为良人妾室,起初自是意外之喜,可时日一长,难免就心有不甘。</p>

她自知命运无可改易,如今得了良人允诺,那心下的不甘与不安,顿时消减。想着来日自己的孩儿好歹能分一份家业,总好过如荣国府那般,偏房旁支总要看嫡脉正房的脸色过活。</p>

其后傅秋芳小意温存,伺候着李惟俭洗漱罢了,便要自行离去。李惟俭扯着其不松手,傅秋芳哭笑不得道:“老爷……待过两日可好?天葵还没走呢。”</p>

“不过相拥而眠,我又不是单单为了床笫之欢。”</p>

傅秋芳心下愈发熨帖,只得褪去外衣上了床榻。她心下情动,禁不住略略撩拨几下。李惟俭便道:“莫闹了,快睡吧。”</p>

傅秋芳咬了咬贝齿,悄然附耳低声说了几句,顿时惹得困倦不已得李惟俭精神大振。</p>

扭头见傅秋芳满面羞红,李惟俭想着白日里方才与迎春来过一遭,便打了退堂鼓:“要不还是算了?秋芳莫要为难。”</p>

傅秋芳却道:“老爷这般为妾身考量,说到做到的,妾身自是也要说到做到。”说罢身形下缩,转眼埋首其间。</p>

李惟俭倒吸一口凉气,那克制的心思转眼抛诸脑后,想着一日两回而已,略略放纵一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p>

……………………………………………………</p>

转眼到得天明,李惟俭辰时方才起身。与傅秋芳、红玉用过早饭,慵懒着正要偷闲一番。</p>

管事儿的茜雪忽而快步行来,雀跃着道:“老爷,外间来了位宫中太监,说是今儿圣人就要见老爷!”</p>

李惟俭神情一怔,还不待反应过来,傅秋芳已霍然起身:“快,快服侍老爷换朝服!”</p>

这外头雇请的丫鬟,连带新来的碧桐,到底比不得晴雯、香菱,傅秋芳一声吩咐,念夏顿时慌了手脚,那碧桐更是不知如何是好。</p>

无奈之下,傅秋芳与红玉连忙伺候着李惟俭换了官袍,急忙忙催着李惟俭出得内宅。</p>

李惟俭出得内仪门,便见一小黄门捧着佛尘正与管家吴海平说这话儿。见李惟俭出来,那小黄门紧忙迎上来道:“李大人,圣人一早儿看了叫起单子,特意将李大人挪到了今儿,咱们这就赶快去吧,莫要让圣人等得急了。”</p>

“好。”李惟俭笑道:“这位公公如何称呼?”</p>

那小黄门道:“不敢,在下夏佐。”</p>

“原是夏公公。”</p>

见其服色大抵是侍监,在宫中属于第五等,李惟俭便上前扯了其手,抖手间自衣袖里塞过去二百两银票:“往后咱们好生亲近一番。”</p>

夏太监顿时眉开眼笑:“诶唷唷,谁不知李大人财神之名?若得大人亲近,真是在下的荣幸了。”</p>

当下不再赘言,二人出得宅第,各自乘了马车,朝着皇城而去。那夏太监到得车上掏了衣袖,见是二百两银钱,顿时大喜过望。这一遭果然是美差,李财神名不虚传啊!</p>

半晌到得皇城,夏太监引着李惟俭入内,先去到奏事处签到排期,随即到得九卿朝房候见。</p>

这会子方才午时,李惟俭到得内中才知,敢情须得到了申正圣人才得空召见,算算起码还要等五个钟头。</p>

李惟俭顿时腹诽不已,这办事效率实在太低了。早知如此,方才就该在家中多吃一些。</p>

正腹诽着,忽而有太监端了餐盘进来,内中是各式茶点。李惟俭这才恍然,敢情圣人还管饭啊,心下腹诽稍减。</p>

这九卿朝房里候见的大抵都是四品往上,独李惟俭一个正五品的,还年岁最小,难免引得一众大臣瞩目。</p>

李惟俭方才呷了一口茶水,一边儿的老者便道:“可是内府李郎中当面?”</p>

李惟俭连忙拱手作礼:“不才正式李惟俭,老大人如何称呼?”</p>

那老者笑吟吟道:“老夫顺天府尹颜承章。”</p>

“原是府尹当面,下官失礼了。”</p>

颜承章笑道:“李郎中莫要如此,老夫与李郎中虽不曾见过,老夫心中却早就承了李郎中恩情啊。”</p>

是了,那京师水务当初可是分给了顺天府不少股子的,几番抛售,顺天府起码还留着一成的股子,算算单是分红就十五万两,好大一笔银钱!岂能不承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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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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