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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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穿戴好，却坐在床畔不走的沈邵，低下眸，忍着苦，捧着药碗一口一口咽下。</p>

“急什么？”沈邵见一碗药下去，永嘉的小脸瞬间没了血色。</p>

“臣喝完，陛下才能安心去上朝不是？”她这话像是在讽刺他，可语气太过平淡，平淡的好似在说今日的天气，不含感情，也听不出喜恶。</p>

沈邵拿过永嘉手上的药碗，却没走，反倒抬手扶住她的小脑袋，倾身在她唇上舔了舔。</p>

他尝到她唇上的药，很涩又酸，格外的苦。</p>

他离开的一瞬，她瞬间抬手去擦唇角，他瞧在眼里，也不见得怒。</p>

“再睡一会吧，朕今日要出宫一趟，晚些回来。”</p>

沈邵拿着药碗离开。</p>

永嘉午后醒来，又有女侍端着药进来，还配了碗甜水。</p>

永嘉望着奉来的汤药，不由蹙眉：“这是什么？”</p>

女侍闻言将头埋得很低，小心翼翼的答：“…避子汤。”</p>

永嘉眉头更紧，她落下床幔，拒绝道：“本宫晨起时喝过了。”</p>

她话落，那女侍忽然跪下，捧着药，解释道：“殿下早上喝的是安神药…陛下吩咐，待您醒了再…再用避子汤。”</p>

永嘉将床幔复撩开，她看着跪在地上为难的女侍，抬手拿过药，一饮而下。</p>

这药，无需旁人逼着她，她自己也是要喝的，她痛快喝下药，将碗放回盘中，又听那女侍劝：“殿下用些甜的吧，陛下特意吩咐的，怕您吃药口苦。”</p>

永嘉闻言，盯着那甜水，笑了一声。</p>

女侍愣了，不解的问：“殿下…您笑什么？”</p>

她笑什么？</p>

笑沈邵勾栏院中风雅颂，怀清台下赋比兴。</p>

“没什么，”永嘉将床幔落下：“本宫不喜欢甜的，倒了罢。”</p>

沈邵说出城，会晚些回来，当夜却并未回来。</p>

永嘉无心理沈邵的行踪，可沈桓的命系在沈邵身上，每迟一时一刻，便要再多一分危险。</p>

她想了一整夜，她不能再漫无目的等下去，她必须去找沈邵，逼也好求也好如何都好，他必须给她一个可行的法子，他若不肯，她便离开，她去求别人，总比被他一日拖一日，坐以待毙的好。</p>

永嘉一夜未眠，晨起拦住外殿洒扫的女侍：“陛下回宫了吗？”</p>

女侍闻言却格外紧张，低着头轻声答：“回殿下，陛下已回宫了。”</p>

“那陛下在哪？”永嘉听了追问。</p>

女侍面色愈发为难，最后深埋下头，颤着肩膀磕磕绊绊的回答：“陛…陛下昨夜便回宫了…此刻应在淑华宫和皇后娘娘用早膳。”</p>

永嘉一言未发，只回到内殿，兀自梳洗穿戴好，便坐在御门等沈邵，等了一日，入夜终于见他回来。</p>

殿门推开，外头夜色已深，他走进来，他们之间隔着数步，不远又很远。</p>

永嘉遥遥望着沈邵，见他的面色很沉，可她习以为常，她很少能见到沈邵的好脸色。</p>

沈邵看着这般的永嘉，冷笑一声，他转身，挥了挥手，教王然带全部人退下。</p>

永嘉见沈邵走来，坐着未动，她随着他的走近慢慢仰头，也渐渐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p>

她臂上一疼，被沈邵用力攥着，从席上拉起来，他扯着她，不由分说的朝内室去。</p>

“放开我，”永嘉脚步踉跄的随在沈邵的身后，她奋力挣扎，挣脱开他的禁锢，忙连连退后数步，躲得很远，她察觉到他投来的视线，微微瞥开目光：“陛下现在可以告诉臣要如何救桓儿了吗？”</p>

沈邵今日回来前，想了许多永嘉可能会与他说的话。</p>

她会不会关心他昨晚为什么没回来，或是担心他昨晚为什么没有回来，甚至连心虚亦可。</p>

但在她眼里，她口中，从始至终，不过皆是她那个弟弟。</p>

永嘉话落等了许久，等不到沈邵的回答，她慢慢抬起头，见他还似方才那般，只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看。</p>

永嘉忍不住怀中发冷，她又退后一步，看着沈邵，将怀中憋了数日的话问出口。</p>

“陛下是不是根本就没想过要救桓儿？臣甚至在想，桓儿在西疆突然被俘，陛下在其中又有几分清白？”</p>

永嘉不是没有理由怀疑沈邵。</p>

无论是从文思皇后的死，还是当年的夺嫡之争，甚至是当下，前朝仍有不少人维护着惠王，沈邵有太多的理由去想要杀了沈桓，趁着战事，借突厥之手，是最合适不过的借刀杀人。</p>

他既能排除异己，又不必背着弑杀手足的罪名，甚至还可以借着桓儿的死，极力攻打突厥，变得更加师出有名。</p>

她只是一直在克制自己不要这般乱想，可沈邵一日拖一日，不是避而不谈，就是避而不见，他一时没有法子，可甚至连一句承诺给她，会努力救人的话都没有。</p>

桓儿在西疆命悬一线，她没办法再忍受他的模棱两可。</p>

沈邵听着永嘉的质问，面上似是在笑，眼底却全是冷，他像是怒极了，反而露出笑意来。</p>

他瞧着躲得远远的永嘉，一步步上前，朝她靠近。</p>

他料她会后退，会躲他，他便慢慢的朝她走，并不急切抓她，只步步紧逼，她退他便进，因他知道，总有她无处可逃的时候。</p>

御门的大门从外锁了，永嘉用力拍了拍门，想开口唤人，又觉得自己傻，在这里，她就算喊破喉咙，又有谁会救她呢。</p>

她终是被他逼得无路可走。</p>

她怕他，却又不怕他，她早想过，无非一死，沈邵想要她的命，想来也许久了。</p>

沈邵将永嘉逼到殿门处，将她的身量锢在他与大门之间。</p>

“你方才与朕说清白？”他并未碰她，只站在她身前，俯视看她，看她颤抖不止的眼睫，温和异常：“那朕问你，封后大典那晚，朕去夕佳楼前，你又去哪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