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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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定的出海没去成, 因为奉骏昊打电话给金柔嘉首次跟她开口拜托帮个忙。</p>

还是执行导演的事，金柔嘉为了找合适的执行导演找奉骏昊帮忙推荐来着，对方推荐了几个金柔嘉都不满意才有河证宇的海钓之约。</p>

出海的前一天晚上，金柔嘉接到了奉骏昊的电话约酒, 有介于她不喝酒, 奉骏昊跟她约的是个音乐酒吧, 就是想找个轻松的地方聊点不那么严肃的事情。</p>

到店之前金柔嘉以为奉骏昊又给她约了个能合作的人, 到了之后才发现就奉骏昊在，他单独约她。单独约后辈的前辈啃啃吃吃绕了好大一圈跟后辈讲，我有个事想找你帮个忙。</p>

这个忙得说到奉骏昊的儿子奉孝民, 这位在圈外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在圈内则属于大家都知道但谁都不挑破，对方也进了电影圈但不想要靠着老爸攀上登天梯, 就隐了姓以孝民的名字活动。起初是真的没什么人知道他, 但奉骏昊不能眼看着儿子栽跟头啊, 就暗戳戳帮了一把，极其克制的推儿子加入了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项目。</p>

那是YG出品的网络电影系列剧，光YG出品就能想到项目有多小, 那么小的一个项目奉孝民只作为第四集的导演参与了制作, 以奉骏昊的面子来说那真的是极其克制后的帮忙了。</p>

可惜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奉骏昊和‘孝民’之间的关系就算圈内在特殊层级里公开的隐藏秘密。更可惜的是奉孝民小哥哥没有继承亲爹的才华，偏偏又不想靠爹, 或者说排斥父亲的名声也可以, 总之就是更想自己扑腾，结果扑腾到现在也没扑腾出什么结果来。</p>

奉骏昊话说的特别绕，绕了好半天金柔嘉才勉强理解，父亲想要把儿子推荐给她, 但是又不想要这份推荐看的是他的面子，更不想要儿子知道金柔嘉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才用儿子的，可只看儿子的专业能力又担心金柔嘉看不上，就还是想要后辈能卖他这个前辈的面子。</p>

就他那绕来绕去的说法，要不是金柔嘉思路清晰差点没听懂，她捏着吸管搅和着饮料里的冰块，试图跟前辈总结他的绕圈圈发言，“简单点说，就是你想要我去找奉孝民让他当我的执行导演？”</p>

脸面有点挂不住的奉骏昊盯着酒吧中间舞台上正在唱歌的女歌手，含含糊糊的开口，“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就算了。”</p>

帮了不少忙的前辈难得开口要帮忙，金柔嘉还真不好往外推，问题在于，“我对他不太熟悉，您确定他跟大型项目组合作过么？”</p>

还是盯着舞台就是不看她的奉骏昊讲话更含糊了，“也不是非得当个执行导演，导演助理也行啊。”</p>

金柔嘉有点弄不懂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了，但总归是想给儿子找个工作没错，就试探了一句，“不然我让CJ弄个公开招募，把他塞进去，我挨个面试，他是面试者之一，这怎么样？”</p>

“不成。”奉骏昊头一扭，总算看着后辈讲话了，“CJ一出面，他就知道是我在找人帮他。”</p>

“你不能帮他吗？”</p>

“那家伙犟的很。”</p>

奉骏昊看金柔嘉快要她搞糊涂了，犹豫着跟她讲背景。</p>

背景故事有点长，简单点讲就是奉骏昊还未出名前很是过一段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他的妻子很支持他，两人感情非常好，结婚生子，奉孝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生的。</p>

贫贱夫妻百事哀的故事就不强调了，再怎么恩爱的夫妻该穷还是穷，穷的要死的奉孝民小朋友属于在最虚荣的年纪过着最穷的日子，等家里好了，爸妈们又忙碌起来了，儿子就变成享受穷人乍富的二代生活。后知后觉的父母想要管束，柔和的方式试过了不行就用了高压的方法，这一搞就搞的父子关系很僵硬。</p>

儿子一下从什么都靠爹走向了另一个什么都想跟爹切割的极端，以至于奉骏昊想出手帮忙都得偷摸着来，否则一个弄不好叛逆期过于长的儿子就能甩手不干。就是合约签了都能说毁约就毁约的甩手不干，以至于奉骏昊弄的两边不是人。</p>

无儿无女的金柔嘉听老父亲在那边絮叨儿子难教，没办法产生同理心就只能问关键问题，要是那位小哥（奉孝民比金柔嘉大）知道了她是看老父亲的面子帮忙，不会在片场给她搞事情吧？那怎么着也不能用啊。</p>

金柔嘉白眼一下就翻出了，这不就代表奉骏昊也没办法担保儿子会不会给她搞事情么，怪不得他不好开口呢。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这件事干嘛来找她？不是说CJ的项目那位小哥都会想歪吗？她这个可是CJ的年度项目。</p>

“我这不是看你找执行导演一直找不到么，只当个执行导演那孩子还是有点能力的，你要是看不上他当个助理什么的也能帮帮忙。”奉骏昊笑的有点心虚，又叹气，“我也是没办法了，你看着办吧，行不行的，我也不强求。”</p>

特地把她约出来还讲了个‘父慈子孝’的故事，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不强求的样子啊，金柔嘉让他说点靠谱的，“为什么特地选我？你想要帮他能找的人多得是。”</p>

“我的朋友他哪个不知道，也就是你，他没见过。而且听他妹妹讲，他把你当偶像，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这不是试试看么。”老父亲实在没招了，“那家伙说是连房租都给不起了，还死活不跟我低头，也不要他妈妈的钱，那你让我怎么弄他？”</p>

怎么弄呢？瞎弄。</p>

金柔嘉答应奉骏昊试试看，成不成的先见了人再谈吧，她不可能弄个□□进项目，但她欠奉骏昊的人情还挺多，光是对方帮忙介绍了CJ做项目发行，那对曾经还是无名氏的金柔嘉来说就是个大人情，欠人家的人情总得还啊。更别说，对方都不是去强制帮忙，而是拜托她帮个忙。</p>

为了先了解这对父子到底什么情况，金柔嘉找人打听了一波，打听来的消息比老父亲讲的还要再严重点。两父子关系很糟糕，不止是儿子单方面的抵抗父亲，父亲在怒急之下也对圈内说出谁要是看他的面子帮儿子，那以后就不用跟他来往的话。至于老父亲为什么找她帮忙，大概是做父母的总归扛不过子女吧。</p>

除了父子关系如何恶劣的消息，还有奉孝民最近好像‘沦落’为补习班老师了，就是给艺考的学生开设的那种补习班的老师。金柔嘉问了一圈人才问到那个补习班在哪，她就伪装学生去补习班‘听课’了。</p>

忙着还人情的金柔嘉自然就没心思去钓鱼，河证宇穿都租好了金柔嘉放了鸽子，差点说我不干了，又怕他要是真那么说，金柔嘉就真能答应，别扭的问她能不能再约，金柔嘉说再看。</p>

再看么就没下文啦，倒是执行导演的事进入了沟通期，不是金柔嘉跟河证宇沟通，那东西不用总导演沟通，制作公司负责对接。</p>

在河证宇看来，那很有金柔嘉的风格，标准的河都没过就能拆桥。可他又没办法不让她过河，就很憋屈。</p>

金柔嘉也有点蛋疼，不是因为河证宇而是因为奉孝民，小哥哥貌似不太敬业的样子。上课上的禁止学生提问就算了，只顾着埋头读他的教案，读完就下课，这哪是什么补习班老师，这根本就是骗钱的吧。</p>

骗钱小哥每次都是踩点进教室，下课铃一响走的比学生还快，金柔嘉赌了三次都没堵到人，补习班也就只能试听三次，再往下听就要交钱了。金导求助于‘专业人士’，询问老父亲哪里能跟他儿子‘偶遇’，老父亲表示不知道，但小女儿知道。妹妹结果电话跟‘阿姨’讲，哥哥每周末会去一家夜场当DJ。</p>

拿着电话的‘阿姨’听到电话那头的父亲对于儿子的‘堕落’爆发出骂声，迅速挂了电话，谷歌那家夜店在哪。</p>

夜店在江南的夜店一条街上，店面有没有名不知道，门口没地方停车是真的。金柔嘉开车过去都找不到停车位，兜了一圈把车停下时距离那家店已经很远了。</p>

周末，闲人多了，游|行就出现了高峰。2016年年末韩国出了一大堆事，什么总统下台之类的，导致街上到处都是游|行的人。金柔嘉跟着游|行的队伍往前溜达，那帮人在喊口号，她则是在想人情还是不能欠，看看她欠个人情还起来多累，可人情就是欠了啊，再累也得还啊。</p>

两边在一个路口分开，游|行的队伍往市政厅那边去，金柔嘉往夜店那边去，越走越觉得这座城市或者这个国家很魔幻。</p>

一条街，一个分岔路口。路口的左边是庞大的诉求政治妥协的民众，旗帜招展口号喧天，那真的是嘶吼；右边呢则是欢乐的盛世，各种美食店铺小众服装橱窗装饰的都很漂亮，还有嘻嘻哈哈要去欢乐的人群。</p>

周末，白领和学校的学生都出来玩了。两边看着装就很好区分，已经上班的工作党就算出来玩的小姐姐也会在暴露的内搭外面套件外套，羽绒服啊，大衣啊，走保暖路线。好歹是冬天了么，年纪到了浪不起来了，还得养生才行。年轻的孩子们就不管，有些小姑娘穿着超短裙露这大白腿，完全不怕寒风，那叫一个潇洒。</p>

金柔嘉的视线在养生蹦迪派和嗨就完事的两拨人之间飘忽，最后的落点是街道边店铺玻璃橱窗倒映的自己。她好像是养生派，秋衣秋裤早早上身，羽绒服穿的都是膨胀款，还是从头裹到脚的那种生怕给自己冻到，到底还是老了啊。</p>

‘老人家’一想到电话里的高中小女生都冲她喊‘阿姨’了，深感自己年纪太大了，等到了夜店门口准备排队时又找回了青春，不是门口保安怀疑她未成年而是她保安特许可以不用排队直接进去。</p>

某些夜店排队的规矩很看脸，长的好看的妹子和一身名牌的男人都可以免于排队，穿着格外暴露的姑娘也能先进去，这些都是可以让场子热闹起来的客人。保安邀请提前进场的金柔嘉听到一众排队人士的嘘声，难得觉得有点小虚荣，美人的待遇果然与众不同。</p>

金柔嘉好长时间没有享受过美人的特殊待遇了，弱小的时候大家都看脸，好看的脸是能享受到一些隐形福利的，当然也有一些傻逼想搞事。但强大之后，金柔嘉就没再碰到过看脸的傻逼，那种智障也进不了她现在的圈层，她现在的圈层根本没人傻到关注她的长相。</p>

金柔嘉也好长时间没有进夜店了，她去各种酒会、派对，大家衣冠楚楚的充当上流人士，没有谁在‘舞池’里摇头那么嗨，连音乐她都没听过那么躁的了。躁的地板好像都跟着跳，跳的金柔嘉有一瞬间想要进舞池嗨，到底控制住了自己，她已经是做‘阿姨’的人了，别闹。</p>

金阿姨上了二楼卡座让给她带位置的小姐姐按照卡座低消的标准随便给她上什么，酒水小吃都行，再给她一杯茶。</p>

“冰的还是不冰的？”</p>

正在脱羽绒服的金柔嘉楞了一下，笑道，“不是饮料茶，热茶。红茶、绿茶都可以，没有茶上一杯热水也行。”</p>

小姐姐也楞了一下，觉得客人有点奇怪，但客人么，想要什么付钱就有啊。</p>

来夜店要热茶的客人占了个视野很好位置也很大的卡座，关键是最低消费很高，高到之前点单的小姐姐不知道误会了什么，导致金柔嘉刚等到她的热茶就看到一位帅气的小哥哥带着一排小哥哥来找她了，这给金柔嘉弄的哭笑不得。</p>

那位领头的帅气小哥大概也发现自己误会了，先让‘弟弟们’都闪，询问客人能不能坐下后，一边给客人调酒一边问客人是不是特地老找谁的。还说自己认识全店的人，让客人随便报名字。</p>

“我就不能是自己想来玩吗？”</p>

“当然可以了。”</p>

小哥哥把调好后加冰球的酒放在客人的手边，很会看眼色的说，“那您有需要再找我。”说着话就准备起身走了。</p>

不止在夜店喝茶还在夜店穿高领素色毛衣的客人笑着让小哥哥留下，掏出钱包推过去让他看着拿，问他认不认识奉孝民或者孝民。小哥哥没碰那个没什么名牌标识的皮质钱包，只对客人说，店里的人都有自己的花名，问客人有没有照片那个更好认人。</p>

金柔嘉谷歌了一张照片出来把手机递过去让他看，捧着手机端详半天也没看出新闻照片里的人跟他认识的店里的人有哪个是相像的，抱歉的把手机递过去，说自己可能帮不上忙。</p>

就在金柔嘉想着她是不是找错了店家时，听小哥哥试探着问她能不能把照片传给他，他可以去问问其他人。金柔嘉偏头笑看对方一眼，这位看来是知道啊，现在是维护友谊不想说还是价钱没谈拢？</p>

“他是这里的DJ，我有个项目想找他合作。”金柔嘉先说明自己不是来找麻烦的，再指了下钱包，“如果方便叫上来见一面，那就多谢你了。”</p>

并不知道是钱一句话还是后一句话打动的小哥哥笑着从钱包里抽出了几张纸币，灯光太暗看不清面值，只能看得清小哥哥对她做了个稍等的手势，起身走了。</p>

聊天的人一走，音乐声就显得格外的大，大到金柔嘉靠在椅背上望着旋转放射光线的灯球，回忆她年轻时疯狂的青春。</p>

想当年她脾气很糟糕，根本不分什么片场内片场外的糟糕，她觉得自己有才华，所有没才华的人都是傻逼，天才之外的人都没资格跟她讲话。等岁月渐长，栽过的跟头多了，棱角都打磨的圆滑，她自动就会区分片场内是一回事，片场外还是要会做人才行。</p>

会做人的金柔嘉等来了很不会做人的奉孝民，对方还在中二期，见面第一句就是，我知道你来找我干嘛，没想到你也跪在老爷子面前，亏我以为你能拍出反宗教的作品有点东西呢，就是俗人一个。</p>

俗人淡定的点头，她确实挺俗的，俗气的问对方，想合作吗？</p>

“你看我想吗？”</p>

“看不出来。”</p>

“白痴。”</p>

金柔嘉笑了，笑着给奉骏昊打电话，开扩音放在两人面前，音乐太吵，吵的她只能跟电话那头的前辈吼着说，“我见到人了，我们合不来！”</p>

“他在你旁边？”</p>

“在。”</p>

“把电话给他。”</p>

电话不用给谁，扩音开着呢，两父子隔着电话吼叫，吼的儿子直接挂断，斜眼鄙视金柔嘉，“就你这样的还想跟我合作？”</p>

金柔嘉也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跟‘太子爷’合作，伸手拿起手机按下服务铃，等着服务生小姐姐过来跟对方说买单。小姐姐看桌上基本没动的酒水，问客人是否要存酒，客人表示不用了，给之前帮忙找人的小哥哥吧，当谢谢他。</p>

客人跟侍者对话时，‘太子爷’腿翘在桌上，一副大爷的样子，好像等着对方求他。侍者下去给客人拿刷卡机了，客人捧着热茶看着舞池里欢脱的人群，看的专心致志，专心到根本不觉得身边还有个人存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