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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告一段落,固原围城战最终以两败俱伤的结果而告终。</p>
大周方面,九万长垣铁卫阵亡四万,重伤三万,能战之兵仅剩四分之一。异族方面的十万人也亦伤亡近半。由于两位首领的死亡,他们撤销了对固原的围困,朝凉州金城方向撤离。</p>
长垣铁卫无力再战,而损失更轻的异族在明确指挥权后,随时都会卷土重来。众人合计商议,决定放弃已千穿百孔的固原萧关防线,撤向更后方的略阳郡以作修整。</p>
长垣铁卫在有条不紊地聚敛城中物资,装车运往略阳。皇帝下了命令,征发周围二十里内的全部百姓一同入城工作,并随军撤往雍州后方。</p>
虽不用行军打仗,但今日的长垣铁卫仍然有诸多需要忙碌的地方,埋葬死者,收敛物资,引路回军……不过这暂时都和陶允姜没有什么关系。</p>
或许是看到了方未寒的到来,受了重伤的她被长垣诸将一致要求休息一天。他们的态度十分坚决,陶允姜也只得无奈应下。</p>
少女闷闷不乐地趴在桌面上,肩膀旁打了厚厚的一层纱布。</p>
“他们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别不领情了。”方未寒捻起一颗丹药,“啊,张嘴。”</p>
少女乖乖地张开嘴,将他手中拿着的丹药啊呜一口吞下。</p>
陶允姜闭上眼睛消化了一会儿药力,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方未寒在一眨不眨地看着她。</p>
她略显不自在地撇开眼睛,脸颊覆上一抹薄红。</p>
“看我做什么啊?”陶允姜问。</p>
“看看差点死在战场上的笨蛋长什么样。”方未寒说。</p>
陶允姜:“……”</p>
她略显幽怨地看着方未寒,睁大眼睛,鼓起嘴巴,试图通过扮可爱的方式蒙混过关。</p>
方未寒不为所动,于是陶允姜率先撑不住了。</p>
每次他做出这种表情,陶允姜就总感觉他是在看一个让他无可奈何的傻子。</p>
“哎好了好了,我错啦我错啦……我不该冒险,不该殿后,不该不看明月芦花的……”陶允姜噘起嘴巴,小声道。</p>
冒险?殿后?不看明月芦花?这三条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p>
方未寒严肃道:“不是说冒险,殿后,不看明月芦花不对,而是你在没有相应后手的情况下不应该这么干,知道吗?”</p>
“你说说你,一个重伤脱力状态的残疾人,面对人家开了暴血的全盛状态,你上去打什么呀?不赶紧跑,反倒是硬着头皮往上冲?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莫不是活腻歪了,想找死不成……”</p>
陶允姜将下巴垫在胳膊上,偷偷抬起眸子看着他,水润的桃花眸子眨巴眨巴。</p>
“……我总是感觉你对自己和敌人的实力差距之间缺少一个恰当的评估,总是怀着‘啊,我们明武就是这样的,只需要一个劲地猛冲猛打就可以’之类的想法,但显然这是完全的错误……”</p>
方未寒说的累了,停下来换口气,他注意到陶允姜似乎有点走神。</p>
“你在没在听我说话?”他冷不丁地问。</p>
“啊!在的在的在的。”在发呆状态被猛地提问,少女心中一惊,连忙小鸡啄米般点头。</p>
“那伱说说我刚才都说了什么?”</p>
“你说……”陶允姜粉唇抿起,努力回忆,“你说我们明武修士只需要一個劲地猛打猛冲就可以……”</p>
她的脑门上挨了一下。</p>
“啊!”陶允姜吃痛叫出声。</p>
右手因为肩膀受伤无法活动,她单手捂着脑袋,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看上去有些委屈。</p>
“错!全错!经典的错误,经典的零分!”方未寒勃然大怒。</p>
“不要生气嘛……你都敲我脑袋了……”陶允姜小声道,“本来我才是师傅,徒弟是不能敲师傅脑袋的。”</p>
方未寒曲起手指,又敲了一下。</p>
“我就敲。”他呵呵笑道,“你又还不了手。”</p>
陶允姜鼓起嘴巴瞪他。</p>
“知道还不了手是因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你猛打猛冲导致的!”方未寒再度强调道,“若要是以后想要在我这维持师傅权威,就不要再干这种蠢事了,明白吗?”</p>
理想中她应该有的恍然大悟与委屈答应都没有出现,反倒是少女看他良久,扑哧一笑。</p>
“不要把我当成是小孩子啦。”陶允姜有些好笑地说,语气里满是难得一见的温柔,“难为你绕来绕去地劝我。”</p>
“道理我都懂,你放心好了。”</p>
少女从椅子上跳下,站起身来。</p>
“我可是陶允姜啊。”她仰起雪白的下巴,自信满满地笑着。</p>
方未寒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得陶允姜痛呼一声,柳眉因疼痛而紧紧皱起。</p>
“扯到伤口了……”她按着肩膀蹲下,委屈地说。</p>
“……”方未寒叹了口气,“小师傅你成功给我逗笑了。”</p>
“我没在逗你笑,我真的扯到伤口了。”陶允姜感到很冤枉。</p>
方未寒走上前蹲下,以双手按在陶允姜的肩侧,用血气包裹住她的伤口处。</p>
在精纯而浑厚的血气冲刷下,肩膀处的疼痛舒缓许多,少女紧皱的眉头也缓缓舒展。</p>
“你的修为是怎么突然到六转的呀?”陶允姜好奇地问。</p>
在自己四转的时候,他是二转。自己五转的时候,他是四转。怎么现在自己六转,他也六转了……</p>
那些人总是管自己叫千年难遇的明武天才,那他这算什么?</p>
陶允姜倒是没有对方未寒表现出嫉妒什么的,毕竟她相信一切成就都是努力的结果,乖徒弟的修为涨得这么快,定然是他付出的努力远比常人要多。</p>
她只是有些不太适应。一个惯常需要自己保护的徒弟,现在修为却和自己近似一样了。不会过几天自己的修为真的被他反超过去吧?</p>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让少女悚然一惊。</p>
不行不行,臭徒弟就爱和自己讲大道理哄骗人,以前还能用武力优势抵抗两下。要是真的连修为都不如他,那肯定会被他欺负死的!</p>
她下定决心,等伤势恢复好之后一定要好好修炼。</p>
“在长明城的时候,遇上生死危机,临阵突破了。”方未寒无所谓道。</p>
一听这话,陶允姜瞬间就坐不住了。</p>
她一把抓起方未寒的胳膊,焦急问道:“怎么回事?什么生死危机?我怎么不知道?”</p>
问完之后,陶允姜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既然他还能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不就代表生死危机已经过去了嘛。那自己问这等问题岂不是显得很蠢?</p>
“那个……我是说……”她灵机一动,换上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质问道:</p>
“好哇,你不是说不要冒险的吗?怎么你自己都坚持不住!”</p>
“我那是有后手。”方未寒捏着她的脸,左右拽了拽,“跟你这等上去送死的自杀冲锋可不一样。”</p>
“后手?”</p>
云纾突然活过来。</p>
“是指我吗?”她指着自己,期待地看向方未寒。</p>
“你后手是什么?”陶允姜不甘心地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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