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94章 达成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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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p>

此前赵福生做事不大厚道，为宝知县送去了两个即将复苏的厉鬼，如今苦主找上了门，双方矛盾极有可能一触即发，对于如今背后没有朝廷撑腰的万安县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p>

但赵福生听到范必死的话后，却并没有忐忑。</p>

她反倒似是十分镇定，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p>

“嗯。”</p>

“大人！宝知县的人找上门来了！”</p>

范必死见她如此镇定，初时还以为她没听清楚自己所说的话，不由又重复了一句。</p>

赵福生神情平静，点头应了一声：</p>

“我听清了，你好好赶车，有话回府衙再说。”</p>

宝知县的人上门自然不会是来作客的，定是赵福生送鬼一事东窗案发，人家来寻晦气的。</p>

范必死还想说话，但见赵福生坐上了马车之后说完话便开始闭目养神，显然此时并不准备再继续谈论此事。</p>

她办了几桩鬼案，如今声望积累，早与当日的赵福生不可同日而语，范必死虽说焦急，见此情景，也只好压下心中的忐忑，专心调转马头，往镇魔司行去。</p>

车子回到镇魔司时，听到了车辆动静，里面的人连忙疾冲出来。</p>

瘦弱的庞知县跑得最快，数名上了年纪的乡绅跟在他后面，见到马车停在镇魔司大门前时，庞知县迭声问范必死：</p>

“可有赵大人消息？”</p>

话音刚一落，便见赵福生从车内现身，所有焦急等待情况的人顿时心中大石落地。</p>

“大人——”</p>

庞知县此时语气哽咽，险些老泪纵横。</p>

昨夜镇魔司的车夫应约前去要饭胡同接赵福生却扑了个空，得知赵福生傍晚时已经离开夫子庙，去了孟婆摊位。</p>

而孟婆则说赵福生片刻钟前已经离开，似是上了一辆奇怪的马车。</p>

车夫回镇魔司报之这一消息后，众人初时并没有以为意，直到后来宝知县的人赶来万安县兴师问罪，范必死等人需要赵福生出面主持大局时，才发现她仍下落不明。</p>

这个时候，万安县镇魔司顿时陷入了恐慌之中。</p>

乡绅们最先得到消息，连夜将本来已经躺下的庞知县唤了出来，众人赶到镇魔司，发现赵福生果然不在府衙后，大家顿时急了。</p>

县府派出衙役出去找人，县中乡绅也派出了家丁，一群人找了一宿，甚至猜测赵福生是不是出了事。</p>

她在万安县已经没有亲属，无论是赵福生驭鬼前还是驭鬼后，她生活的范围就在镇魔司附近，除了要饭胡同内的刘义真外，她没有朋友，一夜之间她去了哪里？</p>

有人猜测她厉鬼复苏，也有人猜测她是不是临时有事。</p>

众说纷纭，急得庞知县满地乱转。</p>

直到这会儿，见赵福生平安归来，乱成一锅粥的府衙内许多人这才平静。</p>

一夜功夫，庞知县的嘴唇、下巴处长了数个火疖子，可见他的焦虑。</p>

“您、您去了哪里哟，大人，可叫我们好找。”</p>

赵福生摆了摆手，大步上了台阶，迈入正院。</p>

庞知县领着一干乡绅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深怕她又凭空消失。</p>

如今的赵福生就是整个万安县的核心，她的安危关系着万安县内大部分人的身家性命，她昨夜一失踪，整个县府都不得安宁。</p>

赵福生回了府衙的大堂正厅，所有惶恐不安的杂役一见她出现，俱都松了口气，接着踏实的各自干各自的事。</p>

范必死如找到了主心骨般，示意府中杂役去准备饭菜饮食：</p>

“大人饿了一宿，快去——”</p>

“不用。”</p>

赵福生坐到主位之上，示意众人一一落座，接着才摆手道：</p>

“我在孟婆的摊位上吃过了，这会儿还不饿，先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跟我说。”</p>

她这会儿表现得越是强势，反倒越能安定人心。</p>

庞知县定了定神，感受着心跳逐渐趋于缓和，在心中思索了片刻，正要开口，突然听到外头的哭嚎：</p>

“大人——大人回来了吗？”</p>

伤痕累累的张传世抱着魂命册冲入府堂中，见到赵福生的那一瞬，他怔了一怔，接着两股泪水夺眶而出：</p>

“大人，我的好大人，幸亏你还没死。”</p>

泪水冲刷着他脸上的伤痕，变成令人望之生怵的血泪。</p>

“我还没备好您的棺材——”</p>

“……”</p>

赵福生眼角抽搐，范必死连忙喝斥：</p>

“老张，你胡说些什么，大人吉人天象，怎么会、会死！”</p>

嚎哭不止的张传世闻言抬起一双肿得似金鱼般的眼皮，反驳：</p>

“怎么不会，昨夜大人的名字都不见了！”</p>

他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心中俱是一紧。</p>

入了镇魔司，名字上了魂命册，便相当于已经向鬼签下契约，成为鬼的伥魂。</p>

而魂命册上的名字失踪，只有两种情景：一种是朝廷有调令，暂时的被调离原职；而另一种就是人已经死去，魂命册自然就失去对此人的制掣。</p>

“好了别嚎了。”</p>

赵福生示意张传世闭嘴，接着才道：</p>

“继续说昨夜发生的大事。”</p>

张传世立即收声，警惕的站到了赵福生身后，见她没有反对，又得意的抿起嘴角露出笑容，示威般的冲范必死抬了下下巴。</p>

庞知县抹了把脸，道：</p>

“是。”</p>

“大人昨日与张西来约好了——”庞知县说到这里，又怕赵福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连忙道：</p>

“张西来就是昨天为您驾车的车夫。”</p>

“我知道。”赵福生点了下头，“你接着说。”</p>

她情绪一如既往的稳定，脾气也不错，庞知县再次松了口气，说道：</p>

“他昨日说您吩咐他将您送到要饭胡同，不要打扰您与朋友小聚，让他傍晚时来接您。”</p>

后来张西来按约前去，却并没有接到人。</p>

这些事情赵福生从刘义真及孟婆口中已经知道，她说道：</p>

“直接讲县里发生的事。”</p>

“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关于您的行踪，一件则是——”</p>

说到这里，庞知县转头往范必死看去，脸上露出头疼的神情。</p>

赵福生一听，就猜到庞知县指的是宝知县来人一事。</p>

“您昨晚吩咐我们——”</p>

因赵福生送鬼以及后来想将大凶之物的门板挖回这事儿不算很光彩，虽说庞知县等人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但最终赵氏夫妇尸身埋在哪里他们只是知道个圄囵，并不知详情。</p>

范必死并没有将话说明，只含糊不清道：</p>

“我们今早就想召集人手，原本计划今晚前去宝知县，想尽早将事情办妥，哪知昨天夜里，宝知县就来人了。”</p>

赵福生第一反应：</p>

“郑河来了？”</p>

“那哪能啊——”</p>

范必死毫不犹豫的摇头，接着他一下反应过来：</p>

“大人怎么知道郑副令的名字？”</p>

原本的赵福生只是九门村中无知的乡下女子，一生没有出过万安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