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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初刻,秦子龙点出五十名亲兵,跟随陆沉前往军事院,李公绪亦在其中。</p>
<div class="contentadv"> 陆沉进入军事院节堂和几位军务大臣磋商兵事,亲兵们就在外面等候。</p>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p>
李公绪发现这些同袍在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先前他们在侯府的时候也会嬉笑谈天,本就是一群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这种情况也很正常。但是当他们进入外人的视线,立刻变得沉默寡言气氛森严,那种冷冽的杀气从内到外散发出来。</p>
秦子龙似是看出他的疑惑,淡然地解释道:“出门在外,兄弟们没人愿意给侯爷丢脸,哪怕侯爷不会因此责罚我们。”</p>
李公绪点头道:“我明白了。”</p>
正午时分,陆沉忙完军务,带着亲兵们穿街过巷,径直赶往皇宫。</p>
他们显然没有时间坐下来吃午饭,秦子龙带着李公绪和另外几人,在街上买了一大摞烧饼,就着随身携带的水囊填饱肚子。</p>
这一次李公绪终于看到了陆沉和亲兵们一起用餐。</p>
他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无论陆沉站着或是坐着,他就像是一块充满吸引力的铁石,所有亲兵都会下意识地以他为核心。</p>
少年心中暗暗感慨,这是何等可怕的威望。</p>
他一边啃着烧饼,一边悄悄打量着陆沉。</p>
只见他眉头微皱,很显然哪怕是在这段短暂的吃饭时间,这位年轻国侯也在思考大事。</p>
陆沉在宫中待了大半个时辰,然后又去了一趟中书,这次李公绪被他带在身边,少年旁观了他和两位宰相商讨边军后勤的细节。</p>
等到从中书出来,陆沉又回了一趟军事院,忙完之后已经入夜。</p>
永嘉城华灯初上,数十骑策马缓行,朝着山阳侯府行进。</p>
人间渐趋静谧。</p>
李公绪位于队伍之中,看着前方那位年轻国侯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p>
这就是陆沉的一天。</p>
与李公绪想象中的波诡云谲毫无关联,相反却有些平淡无奇。</p>
没有惊心动魄步步为营,有的只是从早到晚忙碌不停,但是有几个画面让李公绪印象深刻。</p>
早上亲兵们谈论陆沉时,脸上洋溢着的骄傲和崇敬。</p>
中午在街边暂歇啃烧饼时,陆沉平静而又深邃的目光。</p>
在中书和两位宰相商讨江北边军粮草供给时,陆沉寸步不让甚至和右相薛南亭起了争执。</p>
这些画面在他眼前交织融合,最终现出一个清晰的轮廓。</p>
有两个字悄然浮现在少年的脑海里。</p>
务实。</p>
在虚浮之风盛行京城的当下,这样一个二十岁出头就登上高位的年轻人,还能保持如此谨慎且勤勉的心态,李公绪当然知道这有多么难得。</p>
他忽然明白陆沉为何能在短短几年里青云直上,为何能在边境击败不可一世的景军,为何能得到天子绝对的信任。</p>
为何能让他祖父主动结交,并且将李家的利益和他联系在一起。</p>
回到山阳侯府,陆沉转身看着亲兵们,微笑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子龙明天换一批人随我出门。留在府中的人也不能懈怠,操练之余多看看书提升自己,将来才能有所作为,而不是一辈子当我的亲兵。”</p>
秦子龙朗声道:“是!”</p>
他顿了一顿,又讨好地笑道:“能一直跟着侯爷才好呢。”</p>
“夯货。”</p>
陆沉笑骂一句,随即转身向后宅走去,亲兵们也都笑了起来。</p>
李公绪静静地旁观这一幕。</p>
陆沉没有因为他是李道彦最疼爱的孙子,就对他另眼相看,或者特地跟他多说几句话。</p>
李公绪心中并无失落,相反他隐约觉得这就是陆沉可以收获这些亲兵忠心的根源。</p>
一视同仁。</p>
他望着陆沉远去的背影,心里悄然涌起一抹敬意。</p>
这一晚他打破了自己坚持多年的规矩,没有秉烛夜读,洗漱过后早早就躺在床上。</p>
少年闭眼想了很久,一个念头逐渐成型,而且越来越清晰且坚定。</p>
原来祖父让他拜师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出于那些复杂的考虑,或者说那些因素只是附带,祖父最大的希冀是他能够接近陆沉,学习他的优点。</p>
将来成为他那样的人。</p>
这才是锦麟李氏真正的未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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