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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当年院
裴液怔了一会儿,再次抬了抬手,并非幻觉,他确实真切地操纵起了这具身体,冷风从门洞灌入,吹得肤上寒毛根根摆动。
裴液裹了裹衣服,一出门就口鼻一窒,他不知刚刚杨颜是如何调整的呼吸,总之这时他只能以真气撑起撑起一份从容。
极目所见,整个湖山之境已是一片黯淡。
不是夜色,而是静寂的灰暗,灯火不见、树叶不摇,连颜色都消失。真如一幅画一般,它们再次成为了死寂的“场景”,不再有时间的流动。
“.所以,它应当是以‘人’为核心来完成对过往的记录。”黑猫道,“将如此宽广的一片地域千百年来发生的一切记录进这样一枚佩子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蝶类破茧、树木落叶这样重复的信息本也没有记录的必要。但选择以人为镜,就同时解决了‘可行’与‘有用’这两个问题。
裴液按下了暂停,走到了他的身后。
冷凉但温和得多的晨风打在他的脸上,裴液怔怔地回过神,明亮的天光正照射下来,手中玉佩眼瞳已经阖上。
裴液看了眼篇目,是《阵说·古阵·周》。
桌椅床柜,断木横梁,全都落灰攘乱,除了精力饱满的少年,没人爱来这里。
“这是剑法吗明姑娘?”裴液这时想起来今日一整天其人总在翻阅这本册子。
“可我们应当只见过其人一次。”黑猫道。
“依你。”
“你刚是从崖上跳下来?”
“师父,您年纪大了,就不要总是出来乱逛了,当心风寒。”孟离笑呵呵道。
杨颜的身躯算是游刃有余,裴液钻进去.不是什么妖怪秘境,只是一片巨大的杂物堆。
“你进去有些久了,我便叫明剑主没再供应真气。”黑猫道,“有什么发现吗?”
——只要在这片烛照之域内,无论你的秘密藏在什么深幽的地方,器主都可以从最浅的一层把它攀找出来。
“.”瞿周辅横他一眼,竟然罕见地没动手,“着什么急,该传就传了.传谁都还没定呢。”
裴液见到了孟离僵直的身形。
一个夜晚。
“我在谷里转转也叫乱逛了?还没当家呢,就想雪藏亲师?”瞿周辅横他一眼,“你才是,别一天天出去乱逛了,学的都什么狗屁武功——还有这处地方,没事别老过来。”
一天的路程很快过去,当天边黯黯沉沉的巨影压过来时,右侧的夕阳也开始往地平线下面沉去。
它说这话时看着少年,裴液驻马望了一会儿,点点头下马开始收拾营地。
“越来越能扯你会个屁的掌法。”
重新来到了刚刚这座大殿。
大量摘录的句子,夹杂着诸多晦涩陌生的名词,男子是用自己的思路把它们整理到了一起——一段描述,然后其下诸页都是关于这段描述的解释或延伸。
黑猫一怔,于此明白了这枚神器的真正用法。
渡马飞逝。
裴液尝试着踏入,但周围那四五丈的“真实场域”在其中消解了,这具身躯被截停在这里,仿佛这就是它能抵达的边界。
过了片刻,一道矫健的身影从外面一掠而入,杨颜惊喜地关上山门,孟离立定脚步,喘着白汽敞开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露了出来。
他已渐渐明白了些手上这枚神佩的机理——他能够在佛像下面看到那枚纸角,是因为它确实曾出现在杨颜视野中,而他真的能将其拿出来,其上亦真的有字迹,是因为孟离这段经历同样被妥实无虚地记录了下来。
面前的一切顿时回溯,人影散乱,戏鬼、弟子、师门长辈相继出现又退场,然后画面来到了最后一天的那个傍晚。什么都还没有发生,这座小院整齐祥和,是杨颜第一次夹刀进来时的样子。
这里的狼藉令裴液没有想到,是明显被人大幅翻查过的痕迹,从外到内,没有一处还是原样。裴液来到桌前,那本蓝色的书已经看不到了。
<div class="contentadv"> 回视屋中,书架倾倒,籍册混乱,而它旁边有一个颇大的铁盆,里面聚满了纸烬。
新章名露了出来,裴液偏头看去,《松雾剑咏·说雾》。
这应是真正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黑寂无人的山口前,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从里面猫着腰走了过来,悄悄把山门打开了一个缝隙,焦急地等待着。
再次来到高冷的寒境之中。
“我要看到那段时间孟离做了什么。”裴液轻声道。
一路沉默思考的裴液此时回过神来,在山脚之下勒住马:“明姑娘,咱们是夜路赶过去,还是先停一晚?”
他从书架上凌乱地拨弄着,终于翻出了这本还算空白的书册,随手撕掉前几页用过的纸张,把从藏书阁抱来的书大篇幅地抄了上去。
“停一停吧。”黑猫这时轻声道,“急亦出错。”
他径直推门而入,只有一片沉冷的漆黑,在这个时间,这里确实没有任何人,孤伶的脚步回荡着,裴液来到殿后,巨大的铁锁已经消失,这道门显然曾被打开查看过,如今换了一把巴掌大的小锁挂在上面,聊作封存。
依然是这座小院,外面寒劲的风声消失了,裴液扭头看去,夕阳落下,几朵轻艳的山花在窗外缓缓摇曳。
约莫一刻钟后,明绮天搁下了笔,一个章节结束,手中册子被她翻了过半。
杨颜。
他当然没真的再练掌法,老人背影消失,男子就从那隐蔽的洞口钻了回去。裴液就在立在这里拨动着时间——如果这座几十年如一日的安宁山谷会从内部生出什么变化,多半只能是这座瞿周辅警惕而师兄弟偷入的洞穴。
“不急明姑娘,我早几天晚几天又没什么,你先批这本有期限的吧。”裴液摇摇头,“刚好在佩中有些发现,我再去瞧瞧。”
而在这本“集释”中,男子同样是在努力地理解着什么东西。
“.您还能传给杨颜啊?”‘杨颜’就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孟离很不礼貌地忍俊不禁。
夜已经过去,新的一天开始了。
“好。”
裴液静立了一会儿,提腿往山上而回。
裴液蹙着眉停下手指,按住这本书,再次往前回溯——他得找到那个一切都尚未发生的开始。
裴液想着随着‘杨颜’的行走,那死寂的世界随之鲜活,缓缓点了点头:“所以‘杨颜’不能进入那扇门,是因为”
“那也好我大约两个时辰注完,彼时你若不休息,我们再讲这本意剑。”
裴液把时间拉到三个夜晚之后,面前果然出现了一个可供人钻爬的洞口。
仿佛梦中的混乱降临在这片现实,门的背后不是任何真切的事物或场景,只是搅成一团的雾气般的东西,瞧不见边际,也没有形状。
裴液立在一旁都能感觉到这一幕中男子的欢悦,其实这事情他并没觉得一定瞒着师父,但能这样堵住师父的嘴确实很是开心。
“我练一招掌法,从越高处下来威力就越大。”孟离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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